第九章 消失的长桥（第3 / 10页）

“爸，你别成天跟他搞在一起，尤其钱什么的管管紧。”

费可很快就找到了象牙塔里的破绽。这里同样有对权位、对荣誉的崇拜，却因读书人的那一点清高，不会过分地刨根问底和算计。好人遇上坏人就是容易犯傻。

“你别耍小孩子脾气，这请柬都送出去了！还不是你自己惹的事儿吗？谁让你先有了！不结婚？你让爸这老脸往哪儿搁？”

“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的，你要是真觉得没劲，就从窗户出去！你爸这儿还不够乱么？”

“在成大时我就经常在想，你们俩真的有那么好吗？”费可说。

“爸，我觉得活着太没劲了……”

何姗心中起了不安。费可洞察人心的本事几乎和她的一样高明。她回到别墅，可不是为了将自己剖析干净的。她岔开话题道：“别说我们了，我更关心你。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我看你成天在家里，待出毛病了吧？我现在烦心煤矿的事儿，还指着他爸呢！”

是的，买卖。所有的祸根都是他一手埋下的，祸根长出的苦果自然就该由他自己来尝。

“说实话我给她留了不少钱。她即使再恨我，现在气也该消了吧。”费可说。

不管怎样，在婚礼上将佳佳的手递到费可手上的人正是他自己，没有人逼他。而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刻他心中所想的是：这桩婚姻会是多么成功的一笔买卖啊！

何姗回过神来说：“你当她是什么人……”

就连在婚礼开始的前一刻，佳佳还在犹豫着。陈树发劈头盖脸骂了女儿一顿，她哭着跑去了洗手间。他没想到，她遇到了何姗。他不知是否该怨恨何姗当时对佳佳的规劝。可换作任何一人，也许都会对一个险些落跑的准新娘说上同样的话吧。

费可玩味地看着她，似乎在判断这个问题有多少是出于纯粹的好奇，又有多少是出于善意的关心。

“爸，我怀疑他在外面有人了……”

何姗强撑着脸上关怀的神色，努力维持着眼波中的柔情和平稳的气息。这么多年等待的结果，终于就要有答案了。

“哎投资这事儿你不懂。这是男人的事儿！况且费可让我买了好几个股票，都赚大发了！”

费可自恃天资聪颖，却在第一次高考落榜时遭到了沉重的打击。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不能理解他对高等学府的执念，家中也无力供他复读。于是他从南下打工的运煤绿皮车上跳了下来，跑去了成大，成为众多“游学生”中的一员。

“她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了。不过你对她倒是真不赖。”

有无数次机会，佳佳完全可以走上另一条路。可无数次陈树发都亲手将女儿推上了绝路。

何姗愣了一下。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清楚，她与张宣的友情有几斤几两重。她从张宣那里获得了一种被需要的满足感。即使她知道张宣大多数时候都站在聚光灯下、根本不多她这一个观众，即使她知道张宣极度依赖爱情而非友情，可当张宣走投无路时，还是只能来找她。这种被一个人需要的感觉，才是她对张宣施以善意的唯一来源。

……

可张宣怎能假装不认识自己呢？她可以容忍过去张宣对自己的忽视，可以容忍张宣多少年不曾联系她。但她绝不能容忍这样的否认，不能容忍对她存在意义的抹杀，这无疑等同于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