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君问归期（第3 / 3页）

苏穆走到叶蘭身后，接过了侍女手中的梳子，道：“我来。”侍女领命退下，只剩叶蘭苏穆二人。

他喃喃地：“要下雨了。”

叶蘭住处，苏穆挥退了守门的侍卫，背手进入，站在门口望向房内身着红妆，正对镜梳妆的叶蘭，眼中满是不舍之意。叶蘭闻声却并不回头，也从镜中回望着苏穆，二人脉脉含情，难解难分。

叶蘭含泪回首：“我什么都不求，只求苏穆君能记得蘭儿，记得我们骑射打猎、把酒言欢的日子。也请苏穆君为了好，好好珍重，从此往后，蘭儿就是苏穆君的妹妹了……”话到这里，声已哽咽难以为继，叶蘭抬手擦去涌至腮边的眼泪，转身握住苏穆的手，强笑道，“虽不能永结同心，却也机缘巧合袭了苏穆君的姓氏，蘭儿已心怀感激。蘭儿的身世事关荆南存亡，现在的状况也不便回大杂院探望母亲，叶蘭的前半生，便舍了。只求苏穆君代我照顾我的母亲华农氏。”

苏穆暂未话，瞥向含露，被他以这种目光扫过，含露顿觉整个人如水晶人般，被他看了个通透，不禁赧然垂首，低声问：“妾错什么了么？”

苏穆搁下梳子，俯身望向镜里的叶蘭，郑重道：“从此往后，我荆南苏穆的心里，只住你一人，无论你身在何地，我之心，是你望归的孤鸟，虽不能日夜陪伴，却一心守护你，生死不改。”

苏穆朝她安抚似的略一笑，换了个话题问她道：“有依依的消息了么？”

明显感觉到他的手颤了一颤，她暂未言语，他亦不再话，时光寂寂流转的空间，只有梳齿滑过长发的声音回响。

苏穆抬首望向日光射进来的方向，目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皇甫巍鸣，就是我们的筹码。”

巍鸣羞愧道：“自父母死后，舅父就不允许我学习治国之道，只让我看些诗词，因而这诏书……”

叶蘭忧心忡忡地问：“苏穆君待要如何？”

苏穆和含露看了彼此一眼，目中有难以置信。苏穆一叹，更觉前途渺茫，可事到如今又有何退路可言，只得道：“我念，你写。”

苏穆神色坚定，似已下定了决心：“我会以外戚之名，陪你同赴逍遥堂。一则，皇甫世家如今主少而臣壮，经历此劫，懿沧群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恐他对蘭儿你不利，我定要保你周全；二则，梦姑姑当年之事，我必雪耻，令皇甫下诏令，撤销我鸾倾城的禁武令与奴选令，还我荆南百姓一片清明。”

含露抱愧般摇头：“我已让人搜遍城中内外，并无郡主的踪迹……苏穆君，您放心，我会命人加紧搜寻，务必在叶姑娘出嫁前找到郡主。”

叶蘭苦笑，意态凄楚：“君问归期，未有期。”

“不必了，”苏穆阻止她，“让辰星也不必再去找了，若依依平安在外，或许能避过一劫，若是依依已出事……也不必我们再大费周章这样找她，命该如此罢了。”

二人在镜中看着彼此，目光交织，俱是柔情蜜意，苏穆温柔地替她梳理长发，低声道：“也不知什么时候，还能这样为你束发画眉？”

含露心一紧，不知苏穆为何突然出此丧气之语，下意识地仰头看向苏穆，而他的目光越过亭台楼榭，飞檐抱柱，投向层峦叠嶂之处，双目迷濛，蕴着些许水汽，像是远山的云影倒影入他眼底。

苏穆口念，巍鸣录毕，等墨迹干后含露捧了巍鸣的诏书告辞离去。离开巍鸣居处，二人走至一处无人偏僻角落，含露仍有些许不解，问苏穆：“君上真要随叶姑娘亲自前往逍遥堂么？若是懿沧群将君上扣下，那该如何是好？”

叶蘭一惊，转身看来，双眉微蹙：“远赴逍遥堂？苏穆君这是何意？”

苏穆摇头：“扣下我又有何用？他们如愿娶了桃花印女子，我鸾倾城便不再成为他们的威胁，他们也不必日夜恐惧梦姑姑的事情再度上演。”

苏穆目中隐有泪光，开口道：“蘭儿放心，我必替蘭儿尽孝。虽要与蘭儿一道远赴逍遥堂，也必定会寻可靠之人，照顾老人家的起居。”

含露点头：“这样看来，苏穆君忍辱负重，是想先利用皇甫巍鸣绊倒懿沧群，替梦郡主雪耻，再为我荆南世家谋划，夺了那逍遥堂的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