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录 第三十九章 登闻鼓（第4 / 10页）

赵盼儿不甘之极，在欧阳旭离开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欧阳旭，你就这么胆小，连应我的诉都不敢吗？”

傅子方被说中了心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赵盼儿大急，不甘心就这样回去，然而判官已经一拍惊堂木，宣布了退堂。

“那她就是诬告！我就说嘛，人家知书达理的探花郎，怎么会娶她这种开酒楼的女人，对了，听说她以前在钱塘，也是青楼里的粉头。”

傅子方向来喜欢东京的夜晚，因为一到晚上，汴河两边便变得花灯璀璨、鼓乐喧天，这种热闹是逢年过节时的钱塘县都比不上的。可今天，傅子方突然觉得喧嚣的锣鼓和鼎沸的人声，刺得他耳膜发痛，他觉得无比的孤独，他一点都不喜欢东京了。他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走着，险些撞上一辆马车，幸亏被突然出现的陈廉拉到了路边。

“欧阳探花这么快就走了，看这脸色，是这姓赵的女子输了？”

傅子方惊魂未定地愣了片刻，突然间鼻子一酸：“陈廉叔，我以为你们不管我了！”

赵盼儿不甘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判官椅，沮丧地同宋引章和孙三娘走出开了封府衙。夹道百姓的议论声不时汇入她的耳中，正如告周舍那次众人非议宋引章那般，议论她的也都是些不堪入耳之语。

“瞧，当着大伙面就又搂又抱的，真是下贱！”

“娘！”傅子方满脸震惊。

这一下，看戏的百姓们更来了兴致。

孙三娘红着眼眶问：“你真的把我当娘吗？还是你只需要一个只听你话，只替你操心的奶妈子？”

“千帆！”赵盼儿惊喜地奔了过去，顾不上这还是在众目睽睽的大街上，便与顾千帆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这一抱，宛若隔着千山万水、宛若跨过隔世经年，纵有刀山火海，也不能阻止他们相见。

陈廉轻轻拍了拍傅子方的后背：“你娘怎么可能不管你呢，就算她再生你的气，你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不，刚回小院，招娣就让我来找人了。”

说完，欧阳旭朝赵盼儿摇了摇头，便一甩袖子，扬长而去。待赵盼儿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欧阳旭的身影。

傅子方眼下只是个吓坏了的小孩子，他带着哭腔、磕磕绊绊地说：“我本来也没想用那么难听的话骂她的，我只是……”

欧阳旭居高临下地看了赵盼儿一眼，嘲讽道：“赵盼儿，你自诩熟读《刑统》，可惜却不明白，律法和实务，永远是两回事。”

陈廉替傅子方把说不出口的话接了下去：“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已。除了舍不得你娘之外，你还生杜夫子的气，因为这段时间，他待你很好，不但教你读书，还经常你出去见世面，你都快把他当爹了，可没想到，他真想当你后爹。”

“我、我没有……”傅子方有些害怕了。

宋引章攥紧了拳头，狠狠瞪着那些造谣的人。孙三娘怒极想动手，陈廉却比赵盼儿抢先一步先阻止了孙三娘。顾千帆脸色阴沉得吓人，虽然他没听清那些人到底在说什么，可光看孙三娘、宋引章的反应，他也能猜到七八分。

“以前是我太宽纵你了，才逼得盼儿和引章不得不帮我做恶人。可现在，我终于醒悟了。母虽慈，儿未必孝，傅子方，你还真是你爹的好儿子。”孙三娘停顿了片刻，转过身，左手拉着杜长风，对宋引章和葛招娣说：“我们回去吧。”

在场的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看赵盼儿的眼光明显不同了，还有闲汉冲赵盼儿挤眉弄眼地吐着唾沫。“呸，就是个不要脸的贱籍浪货，还有脸在这儿瞎告人！”

大家都没有再说话，他们搀扶着渐渐走远，只留下傅子方一个人湿淋淋地站在河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