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录 第三十章 俱成空（第3 / 10页）

她绕开早就布置好的锦凳，退到离林三司颇远的凉亭栏杆处：“此曲名为《春莺啭》。”言毕，她便铮铮地弹了起来。

见宋引章在榻上沉沉睡着，沈如琢抚摸了一下她的脸，轻轻唤着她的名字。确定宋引章毫无反应。

宋引章险些被他碰到手指，连忙不着痕迹地避过：“妾身之幸也。”

沈如琢抽了抽鼻子，嗅着房内的空气，不禁蹙起了好看的眉毛：“怎么没点催情香？侍女都去哪了？”他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找到一束迷香，刚往薰笼里有一丢，颈上却结结实实挨了一记。

林三司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依旧和颜悦色地应允了。沈如琢面现尴尬之色，只得赔笑着拉着宋引章离开。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雷电闪过，那雷电瞬间击中茶坊边的一棵大树，紧接着，燃着熊熊大火的大树树枝便从中折断，直直砸向下方的茶坊。

宋引章被沈如琢的阿谀语调弄得浑身不适，她一扬手中的琵琶拨子，勉强笑道：“这上面不慎沾了些尘土，不知何处可有流水，能容我清洗一下？”

“啊！”赵盼儿、孙三娘同时大叫起来。

沈如琢见林三司听得满意，不禁喜上眉梢，脸上的表情极尽谄媚：“能得计相首肯，引章日后的名声，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沈如琢连忙掩住了宋引章的嘴。宋引章愤愤甩开他的手。

赵盼儿已经浑身湿透，头发也凌乱地贴在额角，她回叫着：“不会的！不会那么倒霉的！”

便是皇帝，只要是不通音律，宋引章素来也是瞧不上的，此时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我根本没用心，还弹错了好几个音！这林三司根本不是你说的什么雅善音律之人，就是个附庸风雅——”

孙三娘的双眼被狂风骤雨打得难以睁开，她大喊着：“好不易才凑齐了钱，明天就要去赎回房契了！我真怕出事！”

沈如琢眉心微蹙，敷衍地说：“自然。”

可一阵烟尘散去之后，她们看到的，是已经被砸破屋顶，并开始燃烧的茶坊。两人愣了一下，便不顾一切地奔了上去，她们拎起树枝，拼命开始拍打明火：“着火了！快来帮忙！”

林三司带头鼓掌道：“玉珠走盘，果非凡品！”

一道闪电照亮了赵盼儿和孙三娘惨无人色的面庞，随后，雷声划破天际，东京城内风雨大作。

弹奏过程中，宋引章只觉众人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越发心浮气躁，弹了不久便一划琴弦结束了演奏，起身一礼道：“献丑。”

林三司府上。伴着滚滚雷声，沈如琢缓缓走进了这个被布置得极为香艳的房间，他那张往日里看起来温柔俊秀的脸，在屋内光线的照射下看起来甚至有些狰狞。

赵盼儿心中慌乱极了，仍然冲天高喊：“别怕！咱们吉人自有天相！”

宋引章蓦然回身，满眼错愕地打断沈如琢：“你觉得我刚才弹得好？”

过了一阵儿，风好不容易小了一些，赵盼儿和孙三娘立刻把握机会，冲过街角。两人好不容易接近茶坊，远远看去，茶坊虽风雨飘摇，篱笆倒了一地，但却并无碍。

走到僻静处，沈如琢就忍不住道：“这拨子不是挺干净的吗？洗好了咱们就赶紧走吧，林三司还等着你开宴呢。你刚才弹得那么好，一下便入了他的耳——”

赵盼儿大喜过望地抓住孙三娘的手腕：“你看，我说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