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录 第五章 救风尘（第3 / 7页）

赵盼儿横了周舍一眼：“呸，你少来献殷勤！当初在钱塘，我听说你周舍是个人物，叫三娘给你送花签，邀你过来喝茶，你连理都不理我。非但不理我，还变本加厉，跟着那小贱人私奔！”

陈廉苦着一张脸道：“别啊，求您放过小人吧，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四五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实在是招惹不起麻烦……”

“啊？有这事？”周舍被说傻了。

赵盼儿却并不欢喜，突地起身过去，她的醉步如胡人舞姬般曼妙至极，冲着周舍喃喃道：“你骗我，那凡郎为什么要赶我走，就因为我曾在贱籍，就连服侍他也不配了吗？”说到这里，赵盼儿一把扯住周舍哭了起来：“凡郎，你为什么要听那婆娘的话赶我走？你又为什么又要背着我跟宋引章那个贱蹄子私奔？”

顾千帆听得不耐烦，径直牵了陈廉的马向前不远处的客栈走去：“再啰唆，我就一定说你是我的同党。”陈廉立刻闭上了嘴，跟着顾千帆走进客栈。

周舍的眼神却一直紧锁在她发间摇摇欲坠的一根钗子上，那支钗子上面悬着一粒豌豆大的明珠！他一边眼馋，一边敷衍道：“赵娘子别哭了，他在意，我不在意！贱籍又怎么了？薛涛，红拂，不都是一等一的传世佳人吗？”

跟赵盼儿朝夕相处几日后，顾千帆已不像从前那样时时散发着可怖的气场，但陈廉出于直觉，认为自己不说实话下场会更惨，讪讪答道：“还没呢。为了能让您能高抬贵手，才顺嘴那么一说嘛。其实我比那可惨多了，我有两个姐姐，一个老娘，爹死得早，又没兄弟，十四岁就被扔出来了从了军，我家就我一根男丁独苗，要是被别人当成您的同伙，啊不，同党，那我家就完了！……哎等等，英雄您别拽啊！”

这时，小二送了醒酒汤来，孙三娘急忙接过强喂赵盼儿：“没错，盼儿你想开些。来，再多喝两口，顾衙内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孙三娘一声惊呼，忙快步赶在周舍之前进了房间，替赵盼儿拿过一张披帛盖上肩头，恨声对周舍道：“光天化日还敢闯门，再不走我叫人啦！”

顾千帆一怔：“南洋货？”

赵盼儿却醉意朦胧地从孙三娘背后探出身来：“周舍？不许他走！我要、我要打死这个没眼力见儿的王八蛋！”

陈廉见顾千帆陷入沉思，讨好道：“这火珊瑚真是难得，不愧是上等的南洋货！”

孙三娘忙用力分开她和周舍，冲着门外道：“小二，快拿点醒酒汤来！”

顾千帆闻言一挑眉：“身体挺棒啊。什么时候成的亲？”

赵盼儿又像舞蹈，又像醉舞踉跄，眼看差点歪倒在周舍身上，却又将身子堪堪倒在另一边三娘身上：“少来了，这世道女人没个丈夫，就没个依凭。纵有家财万贯，明珠一斗，活着也没什么味道！”

“十七。”陈廉好不容易才抓住帽子，他长了一张娃娃脸，穿上衙役的制服，像是小孩子误穿了大人的衣服。

周舍扶住赵盼儿，把她从窗边拉走：“你说得是，说得是。来来，别站在窗子边，小心酒后受了风，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有四五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顾千帆一剑挑落陈廉的革盔，只见他分明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多大了？”顾千帆问道。

“不用。”顾千帆的语气将陈廉拒之千里之外。他从怀中摸出伤药，却失手带出了一个布袋，捡起后才发现是之前买的红珊瑚钗子，他走得匆忙，倒是忘了将钗子送给盼儿。

“我没醉。”赵盼儿身姿柔软，上身一滑便挣开孙三娘，一手拉着周舍，一手指着自己，“你说，宋引章除了会弹琵琶，哪点比我好？她有我美吗？有我识情趣吗？”

陈廉摇头，他这样的小喽啰是真的不清楚上头的事：“我只看道那道密令外头封的是八百里加急的火漆，可摸不清到底是哪路神仙要对付您。”陈廉察觉顾千帆身上有伤，眼珠子一转，狗腿地说道：“您受伤了？我帮您上药。”

周舍晕乎乎地答道：“没有，没有，她连你一个手指甲盖都比不上！”

两人在客栈内安顿下来后，顾千帆像审问犯人一样与陈廉相对而坐：“追杀我的密令是谁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