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录 第二十五章 指尖泪（第2 / 12页）

孙三娘忙摸出钱袋来给她，葛招娣拿着钱，飞也似的跑开了。

不知怎的，孙三娘觉得杜长风眼下还挺可爱的，想起初次见面时，他那副“之乎者也”的讨厌模样，孙三娘忍不住调侃道：“你以前来客栈替欧阳旭当说客的时候，那张嘴不是叭叭叭叭挺利索的吗？怎么对着一帮小兔崽子，就放不出屁来了？敢情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啊？”

葛招娣点了点头：“嗯，我这就去，听说凡山那边有几户小冰窖，你先给我点钱，那边要有冰，我顺手就买了。”

孙三娘冲到书院门口，一把拉起杜长风，接着飞快地捡起地上的书本塞在杜长风手中，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埋怨道：“你那琉璃片子呢？又摔没了？”

杜长风欣慰地摘下叆叇，抹着眼泪道：“好，好！”他刚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地上的篮子绊倒。

墙头的少年们被吓了一跳，立刻作鸟兽散。

众少年忙扶住他：“夫子小心！”

孙三娘捂着头怒吼一声：“哪家的小兔崽子，这么胆大包天！”

杜长风半晌才回过神，忙追了过去：“哎，你要干吗？”

孙三娘又转身面向山长：“山长，我确实只是个无知妇人，可教孩子，到底是只教学问，还是要教做人，您肯定心里有数。对不对？”

“玩笑？玩笑能把我打成这样？”孙三娘一摸头上的伤处，发现已经流了血，一时更生气了，“这还有王法吗？不行，今天非收拾他们不可！”说完，她旋风一般冲进了书院。

山长讪然地把目光移开，不敢与孙三娘对视。

杜长风苦笑一声道：“我是夫子，怎么能跟孩子们一般见识？不过就是些玩笑……”

杜长风却突然想起这是孙三娘落下的篮子，他连忙将差点害他摔倒的“罪魁祸首”抱在怀里，朝门外拔足狂奔，一边跑一边大叫：“孙娘子，孙娘子！你的篮子！”

孙三娘痛呼一声，放眼望去，只见前边不远的书院门口，杜长风也正一边捂着脸，一边狼狈地捡着散落一地的书本。而书院墙头上骑着几名学生，正一边用弹弓打他，一边嘻嘻哈哈地嘲笑，为首的又是孙理和胡彦。

孙三娘这才察觉自己身上少了点东西，停下来接过篮子：“谢了啊。”

孙三娘继续往前行走，却被远处弹来的一记石子击中了额头。

杜长风气喘吁吁地说：“哪里是我该谢谢你。刚，刚才，多谢你仗义执言。”

孙三娘又看了看傻站在一边的众少年：“你们啊，真和我那个孽障儿子一模一样。对你们好的，你们不知道珍惜，反而……哎，算了，你们好自为之吧。”发完了火的她仿佛泄了气一般，往书院外走去。

孙三娘打断道：“那你是木头做的吗？一帮臭小子拿弹弓射你，都不知道躲一下骂一声？上回我听陈廉说起这事还没敢信，结果今天一看，你比他说的还窝囊！”

众少年早就被她训得齐齐低下了头，见她离开，竟无一人敢去阻拦。

杜长风听出孙三娘的声音，忙从怀里摸出眼镜：“没摔，我往常都是进了书院才拿出来的，没想到……”

良久，胡彦才嚅嗫着到杜长风面前，深深一礼：“夫子，之前弟子大错特错，对不起！以后我们一定好好跟你做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