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录 第三十二章 故人归（第2 / 12页）

“你怎么会在这里？”高鹄如若见鬼。

池衙内立刻正色，朝并不存在的客人拱了拱手：“我改，我改还不成吗？各位，鄙店修整后重新开业，正所谓盈门飞酒韵，旧盏会新风，还望列位贤达玉趾亲临。是这意思吧？”

高鹄本已从那青袍官员身边走过，可冥冥之中，他感觉事有蹊跷。他疾步回身看去，只见那官员恭敬一礼，分明竟是多日未见的欧阳旭。

另一边，高慧显然也是知道了欧阳旭回京的消息，她双眼发直、精神委顿，脸色比纸还要白。

她顾不上搭理池衙内，又招呼起不远处的工匠：“袁师傅，那块板子要再往后放一点！”

欧阳旭的样子如此有恃无恐，足令高鹄惊疑不定，他双眉紧蹙，招手叫过内侍，向他吩咐了几句，那内侍便匆匆而去。

“是是是，盼儿姐说得都对。你估计这工程还有几天能完得了啊？”池衙内无比听话地点着头，活像拔了牙的老虎。

然而欧阳旭却只是气定神闲地笑了笑：“莫非岳父是想在此处争执，最后闹到官家面前去么？岳父还是先忙正事吧。容小婿先洗风尘，随后再来拜见。毕竟以后咱们还有几十年相处，又何必急于一时呢？”说完，他竟在一礼后，自顾自离去。

“爹！”高慧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般抓住了高鹄的手臂，“欧阳旭他回来了，他还……”话音未完，她又羞愧满脸地哭了起来。

蜡烛渐渐燃尽，屋内陷入一片黑暗，高慧独自坐在黑暗的最深处，直到月落，日升。

正在扰攘之际，高鹄进了宅门，见状喝道：“这是在干什么？”

大清早上，永安楼万水阁中就有搬着修葺器具的工匠进进出出，不断传出叮当之声。经过了一夜的修整的赵盼儿，今日已经像没事人一般，正精神头十足地对着图纸，指点着工头：“以后中间这块儿改叫千山阁，接待散客，最左边一元阁是雅间。右边的瓦子呢，以后就叫万水阁，专事杂耍娱乐。”

“娘子不可！”春桃大惊失色地追了出去，高府的其他下人也纷纷上前，合力抢下了高慧手中的剑。

赵盼儿一边看着图纸一边回身道：“最快也得十天。三娘那边还在和你那帮厨子打擂台呢，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看来有的折腾。”

不知为何，高鹄觉得欧阳旭脸上的笑容格外阴森，他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少胡说，两家婚书已退，谁是你岳父？”

池衙内顺嘴道：“什么叫我那帮厨子啊？是咱们的厨子。”

“下官奉圣命寻访仙师已毕，昨日回京，既蒙官家召见，今日入宫，自是理所当然。”说这话时，欧阳旭面上的笑容极尽得意，随后转用亲近的语气问，“久未拜见岳父尊颜，不知您身体可还康健？”

赵盼儿瞪了池衙内一眼，语声冷然：“池衙内，我们是生意合伴，能不能把你那些风月场上的做派都收起来？引章还在琢磨着怎么让永安楼的雅阁更雅呢，你要是三五不时地来这么一出，只怕文人墨客们都会避之不及！”

“盼儿姐！”池衙内兴冲冲地跑进了万水阁。因为要翻新重建，阁中陈年的积灰都被扬了起来，见赵盼儿就站在灰尘中央，池衙内心中不禁感慨，这帮手下跟着他混了这么久，怎么在如何照顾小娘子这事儿上半点长进都没有。

“我怎么有脸跟爹说？与其被他威胁，不如一刀一命，图个痛快！”高慧语声颤抖，一咬牙，从墙上摘了剑就往外冲。

“哎呀，你们眼睛都瞎了吗？这么大的灰，也不给咱们盼儿姐遮着点！”池衙内摸出一把扇子，挡在赵盼儿头顶上，“刚才我去土地庙求了个签，说咱们这重新开业之后，肯定客似云来！哎呀，房样都画好了，让他们干就行，这地方这么脏，你亲自盯着，多累啊？”

春桃在一边劝道：“娘子你千万别着急啊，一切等主人回来再做计较！”

赵盼儿抬手挡开扇子：“也不知道你这个东京营造行头是怎么当的，工地上的事情，自己不亲眼看着，能不出岔子吗？我既然当了永安楼的掌柜，就得对得起你花出去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