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之城 第三十章（第1 / 4页）

两人都笑，挓挲手脚躺在沙滩上，一动不动的。

“不想让她难做，”陶无忌懂意思，“所以抢在前头当恶人。”

“庆祝双双被人甩？”程家元问。

“别搞得像很了解我似的。”程家元嘿一声。

请的那几天年假，原先是订了三亚的自由行，没告诉苗晓慧，想给她个惊喜，现在自然去不成了。自由行是预付款，不能改期也不能退。陶无忌想了一圈，去找程家元：“有兴趣吗？”程家元皱眉：“两个男人——”陶无忌道：“双床房，问题不大。”

“晓慧那个新男友，我见过照片，他们看着挺配。”

陶无忌拿过餐巾，忽地起身，在程家元脸上抹了一把：“看你，吃得嘴边都是酱汁。”惊得程家元差点儿摔下椅子，一把夺过餐巾：“你干什么！”

“别再男的和男的了，”程家元朝旁边瞥一眼，“人家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今天怎么不穿那件红的？”陶无忌重又坐下，一脸正色，“我喜欢你穿红的。”

“跟女的没关系。就男的和男的。”

程家元嘿的一声，停了停，翻个白眼，逼尖嗓子：“讨厌！”

“哎哟！”苗彻朝天翻个白眼，露出苦相，“因为上海人会过日子，能用一个字说清的，绝不浪费唾沫说两个字。”打开门，一把推他出去，“走！”

“结婚要是请你，你去不去？”

“上海人为什么说‘嘲’，而不是‘嘲笑’？”他很认真地请教。

“去。在酒宴上偷偷开瓶最贵的酒，让那男的心疼得没法入洞房。”

“那你要我怎么办？跪下来求你？”苗彻忍不住提高音量，做了个“逐客”的手势，往外赶，“去吧去吧，哪里好就去哪里。我祝福你。退一万步讲，你这样的人将来当上行长，总比那些戆大关系户要好。我是为Ｓ行着想。所以，再说一遍，这是真心话，不是嘲你！”

头天晚上居然还送了情侣套餐。露天座，海风将粉色帷幔吹得一阵阵飘起。牛排也是心形的。周围俱是一对对情侣。侍应生点蜡烛时，有些诧异地朝两人看，酒差点儿倒出来。陶无忌说他是第一次住这么好的酒店，“居然是跟你”。举杯与程家元一碰：“草蜢有首老歌，《失恋阵线联盟》，知道吗？”程家元说：“知道。”陶无忌说：“失意的人，要团结起来。”程家元不解：“团结起来，把那两个女的揍一顿？”

大海有疗愈的作用。尤其晚上，一眼望不到边际，天与海，都是茫茫，黑暗中混作一团。没有方向，人成了宇宙中不知所终的一点。只看得见星星。海风扑面而来，咸咸的，混着腥气，还有冰冷的石头味——应该是拍打着礁石而来的。海浪声忽远忽近，忽轻忽重。没有节奏也是一种节奏。那瞬的感觉是，人像被什么包裹着，明明是赤膊上阵幕天席地，却连毛孔都有种被关照的滋味，轻轻拂着。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语，或是挠痒痒。像婴儿在母体里，便是不见天日也不打紧，自有自的徜徉。从头到脚都觉得充盈。惬意得莫名其妙。

淡季，前台升级到海景套房。陶无忌事先发了邮件，说是求婚纪念日。酒店做了蜜月布置，床上用玫瑰花瓣铺了个大大的心形，浴缸里放满水，也撒了花瓣，旁边是巧克力和香槟，房间里都是五颜六色的气球。两人都有点儿发蒙。程家元问陶无忌：“不是说双床房吗？”陶无忌反问：“不花钱住套房，你有意见？”

程家元说，其实是他甩了胡悦：“我提的分手。”

“随便，想庆祝什么就庆祝什么，”陶无忌提醒他，“酒店钱我出，机票你自己买。吃饭和景点，我们一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