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竹纸雕心（五）（第2 / 4页）

她不强求邓瑛在这个时代的一切，甚至连他的“爱”都不强求。

“开凿护城河的人，自然是香山的能工巧匠，至于领建的人……是个太监。”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戴着刑具的手，抹了一把眼泪，“我杨婉活了将近三十年，对谁都没有屈服过，只拿你没有办法，我……”

老者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和地回答道：“因为开凿这条河的人他很聪明，他把河道建得特别巧妙，所以啊，再大的水都能被渡走，而河呢，就能保卫住皇城了。”

她说着说着，眼眶渐渐红了，“你知道你有多过分吗？你啊，你曾经是我的事业，是我立命的底气，是我人生最大的意义。可是你却逼我给你，对奴婢的怜悯。我想要牵你的手，你却把你手腕上的镣铐递给我，我不想你在我面前屈辱地对待自己，你却偏要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黄书。我还不能怪你……”

小孩子趴在老人肩上，抬头朝城门看去。

“问你呢？”

“别哭，是我做错了，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阻隔了京城所有的风物。在杨邓二人听不见的秋声之中，逐渐响起了鸣冤之声。

邓瑛抬起自己的手，扶住她的肩膀。她身上轻轻地颤了颤。

连日不断的秋雨，令护城河的水暴涨，无数艳丽的秋海棠被冲水中，又在一夜之间，被全部渡走。

“婉婉，别哭……”

一只漏秋的大雁孤鸣着从金灿灿的琉璃瓦顶上飞过，窜入积雨云中，不见了踪影。

邓瑛恍惚有些明白了。

小孩子看着天幕道：“爷爷，那你知道，这条护城河是谁凿的吗？”

因为她始终是先敬了他，然后才爱上了他。

老人托着小孩的后臀，将他往肩膀上又耸了耸。

天放晴时，一个老者抱着自家的孙儿从河边走过，小孩子搂着老人的脖子道：“爷爷你看，水涨得这么高了，会不会淹上来啊。”

被剥去外裳，穿上囚衣的人，仿佛被去掉了大半的尊严。单薄的衣料遮蔽皮肤，经不起一点点带着侮辱性的触碰，可是又比任何时候，都期待纯粹的肌肤之亲，渴望被温柔地抚摸。

老者道：“不会的。”

话未说完，她已将头埋入膝间，肩膀微微耸动。

小孩问道：“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