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竹纸雕心（二）（第4 / 4页）

“那请出来看一眼。”

两人对峙风中，一个刀甲齐全，一个薄衣庇体。

“我曾画过他。”

他问那些激愤的学生，“我涉学田案，所以落到如此境地，身负刑具在刑部受审，待罪之人无尊严可言，十年寒窗苦读，你也想最后像我这样吗？”

掌柜的听了这句话，忙带着伙计们一齐站到了门口。

声尤在耳，她禁不住哽咽道：“也许我还期待报答，但邓瑛……邓瑛一定不想你们像他一样。”

他说完转过身，对抱着毯子出来的宋云轻道：“把她扶进去。再叫清波馆所有的男子都出来。”

周慕义道：“天子顺民意，你安知我们不是民意，何敢说我们会和厂臣一样。”

“行……”

“是……”

杨婉的声音有些哽咽，抬头朝周慕义看去，忍泪道：“周大人知道这是死罪吗？前途名声，都不要了吗？”

张洛看着杨婉的背影道：“只要你们不再刻版刊书，暂闭内坊，我不会为难她。”

周慕义放下手中的笔，朝杨婉深揖一礼：“我们的命和前途是你和厂臣给的。”

“我是奉皇命而来的，陛下没有旨意，我不会伤害你。”

他说完，伸手取笔，“杨姑娘，我看过你写的书，你的刻板匠人不是徽派的，刻的其实也不好。这本书不是经籍史传，封无刻图，第一眼就枯燥了。”

张洛抬起刀柄，不重不起轻地压下她举起的双手。

杨婉揉了揉眼睛，“我有。”

悬殊之下，她的确有以卵击石般的孤勇。

掌柜担忧地朝门内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张大人，我们东家不会出事吧……”

杨婉忍不住侧垂下头，捂住口鼻。

张洛将自己握着在手上的佩刀，递交给身后的校尉，转身对掌柜道：“你们里面有贵人，北镇抚司的人不能进去。所以，劳你带着馆内的人，把看刻板，印墨还有纸张，全部搬出来，由镇抚司带走焚销。”

见到这些学生她忽然有些绷不住了，眼前不断地回想起，邓瑛在街道上，挽起袖子，向他们露出刑具痕迹时的一幕。

好些伙计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幽都官”，心里发怵，哆哆嗦嗦地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