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 / 2页)
景栖迟抬眸,未发一言慢慢坐到地上。
最无可能的就是,在这样的深夜,在这片无人经过的废墟,他被救下。
“栖迟。”欢尔叫一句,几乎落泪。
陈欢尔揉他脸,摇他肩膀,抓他头发,可面前的人如一具行尸走肉,怎么都唤不醒。
这样简单的事,成了谜。
他抹抹眼睛,“他啊是为了我。因为第二天下午约了地方体校的教练见面,人家说想多了解一点我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可能转过去继续踢球。”
没有血,没有受伤,地上那双眼睛空洞无底。
“要不要猜猜?”景栖迟明明是笑着问的,可那笑眼在流泪。
她疯一般将人薅起来,连拖带拽拉至路边,全然不管一巴掌甩上去,“景栖迟你要干什么!你他妈给我精神点!”
欢尔不知他何意,摇头。
她气急败坏一拳打到他脸上,“说话!”
如果树会说话,我不要道歉也不会质问,我只想知道那个战士在生命最后一刻是什么样子。
这下很重,重到景栖迟没站稳退后一步。他缓缓抬起头,乞求的语气,“欢尔你打我吧。我多希望有人打我骂我折磨我,可大家都说没关系不怪我会好的。怎么才能好?究竟怎么才能好?”
她终于见到他。雪松树前颓然的身影,像黑暗中的幽灵轻而易举融于这夜色。欢尔未调整呼吸便急急跑上前,她听到一句自言自语,“如果树会说话就好了。”
忽明忽暗的路灯下,一辆私家车疾驰而过,空气中只留引擎的轰鸣声。
他想死。
“我给你讲个笑话。”景栖迟忽然开口,未等听者表达意愿继续,“我无意中看了我妈的手机,那天晚上其实不该我爸值班,可你知道他为什么换岗吗?”
可他又不知死是不是正确选择。
他看树影,看夜幕,看医院大楼或明或暗的窗。欢尔只顾看他,追着他的视线试图读懂这些最普通的事物于他的意义。
于是他选择把自己交给上天,若车停住便是苟活,若车压过去便是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