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1 / 2页)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双手盖住眼睛,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所以景栖迟,我瞧不起任何拿生命当儿戏的行为。有人那么努力只为争取一丝活着的希望,凭什么健健康康的人就能随意挥霍自己的生命?我没法保证一切都会过去,假如我没活下来,事情是过去了可我爸妈会想一辈子。我只是知道,什么都不做一定不会过去,你对叔叔的愧疚,对阿姨的亏欠,你自己心里那道坎,你越不做它们越不会让你好过。”
最后一次哭,最后一次内疚,最后一次犯傻。
“我叫陈欢尔。你再念念这名字,是不是有点奇怪。因为那时候住院医生都是三床患儿五床患儿这么叫,我妈听到这俩字就一激灵,总觉得是在叫我。她说既然赶上也没办法,只能尽力把坏的变成好的。他俩希望我快快乐乐在欢声笑语中长大,干脆改了两个字将名字送给我。”
景栖迟明白从前陈欢尔为什么只字不提——她是这个悲情故事的主人公所以她不敢讲,说了就是在给老天爷提醒,而她太想被忘记。
因为故事悲情又冗长,贯穿她的过去、现在甚至未来。血管青肿一点丽娜阿姨就暴跳如雷,那是父母家人直至今日都在提心吊胆,无伤大雅的小病小灾于他们如临大敌。能活下来是个奇迹,能看看这世界是命运的馈赠,可奇迹和馈赠有时限吗?谁都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别记起我,别惦念我,别看到我,就让我这一生都平庸的生活吧。
这个夜晚,她对他讲的是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故事。
可他却也再清楚不过为什么此时此刻欢尔会说——他陷进去了,已然到自救根本无法起到任何作用的程度,所以他决定放弃,一了百了,随着心里那些无处安放的愧疚与无法消解的歉意一同消失在这世界上。或许,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再见到父亲,日思夜念却只剩一抹影子的那个人,他真的很想他。
这是一番很长很真切的话——陈欢尔从未对他说过这么多话,可每个字景栖迟都听进去了。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总撒谎说自己身体好,也幡然醒悟她不愿提及关于那身拳脚功夫的由来。
树影婆娑,晚风牵动叶子沙沙作响。
十月深夜,相对而立的两人呼吸此起彼伏。
“我……”喉咙干裂,景栖迟发出一个声音,眼圈不觉又红了。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