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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嘶鸣一声,似是听懂了,终于掉头穿过山林离去。
她见小白的缰绳系在树枝上,心道此人虽然可恼,但还有一二分良心。当下解了缰绳,翻身上马,小白见主人归来,精神大振,当下长嘶一声,便甩开四蹄,发足疾奔。方奔了两步,她忽然回头,只见李嶷被自己刺倒迷昏在草丛中,一动不动,她不知为何却拉住了缰绳,返身回来,从李嶷身上抽出刀来,砍了些树枝草叶等物,堆在李嶷身上,将他身形尽皆掩盖。这样远远望去,只以为这里是一丛灌木罢了。
她此时方才捋起裤管,看了一眼伤口,幸好只伤及皮肉,但伤口极长又极深,鲜血淋漓,甚是骇人。当下她咬咬牙,撕下一条衣襟,绑好伤口,避免失血。她拔出短剑,削砍掉一些木刺,这样才有稍大的容身之地,但这么一折腾,天色早已经彻底黑下来,她身上火种俱湿,只得蜷缩在陷阱深处稍为平坦的一角,心想熬到天亮再说罢。
那何校尉早已起身,抬手又往他身上补了几针麻药,这才恨恨地道:“叫我小骗子,还把我踹到河里。”想到李嶷适才的种种行为,着实可恼,不由伸脚,用脚尖狠狠踢了他的膝弯三四下,冷声道:“今天不叫你也到河里泡一泡这冷水,就枉你叫我小骗子!”
偏这山林之中,愈到晚上,山风阵阵,引得松涛如涌,更有那些不知什么鸟,不时桀桀怪叫。她虽胆气过人,但此刻被冻得寒冷不已,更兼腹中饥饿,更是难熬。
马儿奋力跃出两步,突然马失前蹄,原来这里竟然有巨深的一个陷阱,幸得小白神骏,应变极快,饶是如此,两只前蹄也落入陷阱。她右手急抛手中外衣,卷住一棵树的粗大树杈,身子悬空,半挂在陷阱壁上,左手用力拉住缰绳,但见马儿长嘶一声,从陷阱中挣扎跃起。
她心知不妙,急忙解下外衣,右手举起外衣挥舞驱赶马蜂,左手在马屁股上拍了一记:“小白,快走!”
她不由欣喜:“小白!好样的!”
她正待要寻一个平缓之处,下马生火,暂过此夜,忽闻咔嚓一声,原来是小白的马蹄踏到地上藤条,瞬间树上藤条拉紧,树枝弹起,藤条上竟然系着石头,呼啸如钟摆,重重砸破另一侧树上的马蜂窝,顿时无数马蜂蜂拥而出。
恰在此时,一只马蜂忽得落在她右手腕上,重重一蜇。她吃痛不已,极力隐忍,但那蜂毒何等厉害,她五指麻木,无力再抓住衣物,一松手便整个人落入陷阱,她落下之时极力避让,但陷阱底竖着的密密麻麻削得尖利的木刺,还是将她腿擦伤。
李嶷将她抱上岸,将她面朝下放在一大块山石之上,按着她的背控水,他按摩了半晌,见没有控出多少水来,心下不由有些发急,于是将她翻过来,去摸她颈中脉搏,心道她别真就此死了,他刚一伸手,忽见她睫毛微微一动,心中暗道不好,果见她突然睁眼一笑,唇间早射出数枚细针。他闪避不及,身子晃了晃,顿时倒地。
正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忽然不远处似有猛兽呼啸一声,她极力睁大眼睛,但见陷阱上方,透着满天星斗灿然,但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裹紧了衣裳,心想这般又冷又饿,熬到天亮只怕要生病,方自思忖,忽得头顶一亮,她身处黑暗久矣,忽见火光,只刺得双目流泪,连忙以袖掩目,过得片刻,方才能渐渐看清楚,原来竟是李嶷手持火炬,正在陷阱上方,见她抬头相望,他便将那火把探得更低些,仿佛也想看清楚陷阱中是何情形。
她这么一折腾,全身上下早就湿透。她将衣物脱下,拧得干些,却不便生火烘烤,更兼虽然摆脱了李嶷,但接应的焰火讯号诸物皆失,幸好还能借着日头和山林间种种辨别方向,一路标记树木。如此行得大半日,天光渐暗,黄昏之时,山林间更刮起了风,夜幕渐垂,时不时闻得远处隐隐有猛兽怒啸之声,更有枭鸟不时桀桀鸣叫,甚是瘆人。
她举头向上望去,但见这陷阱极深,一时断无法出去。小白在陷阱旁徘徊,不时地探头,看着坑底的她。
她这才上马,飘飘洒洒地离去。
她道:“小白快走!快走!别留在这里,回去找人来救我!”
她心道:看在你适才下河救我的份上,也替你遮掩一二,免得那些追兵追上来,一刀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