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 / 2页）

他这样想着，就路过了一家电器商店。商店橱窗里摆放着各种屏幕，同时显示着橱窗外的景象。老潘走过商店橱窗，突然心里一动，好像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于是他又退了回来，站在橱窗前。

突然，毫无征兆地，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旁边的老式仪器，仪器里两个男子的声音同时响起：“人的信息主要集中在脸上，别人了解你全是通过你的这张脸，所以换了脸就等于换了人生。”

橱窗里大大小小的屏幕显示着同一张脸，是他此时的模样。

不整洁的手术器械，用过的纱布，堆积成山的烟蒂，油腻腻的床褥灶台，不知积攒了多久的生活垃圾……一切都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带着一种垂暮老者最后的不甘和挣扎，却仍旧无法改变命运谱写下的终结。

老潘挥了挥手，屏幕里的人也挥挥手，甚至还有一个DV也对着他，他知道里面的脸也是如出一辙。

而他身后，陈婉举着一盏台灯惊恐地看着他。

老潘踉踉跄跄地走出工厂，沿着小巷无力前行。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回家，要去确认妻子和女儿的安危。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个棺材停在中间。

这是一座废旧的工厂，不知早已荒废多久，除了角落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猫蹿过，再也不见人烟。

老潘走到棺材旁朝棺材里看去，里面躺着的赫然就是他自己。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棺材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老潘的胳膊。

破旧的CD机喑哑地播放着空气补给合唱团的all out of love，低矮的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死气沉沉地投落下来，把这间杂乱的地下手术室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贫民窟。

确认屏幕里的人就是自己，老潘更加震惊了，那是一张他完全陌生的脸。

“I'm lying alone with my head on the phone。Thinking of you till it hurts……”

他本能地缓缓起身下床，拔掉手上输液的针头，摇摇晃晃摸索着找到一扇铁门。他打开铁门，刺眼的阳光瞬间直刺进来，老潘本能地用胳膊一挡，然后踏出了这扇门。

老潘一下子睁开眼，惊醒过来。原来刚才只是一场噩梦。但现实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因为他正躺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

老潘就在这时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首先入眼的是头顶上的圆形手术灯，再然后就是周围陌生的环境。老潘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手术台上，他摇摇头，头脑混沌，意识没有完全恢复，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老潘站起身，茫然地走在街上，边走边回想着刚刚在家中发生的一幕，一时百感交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明明是他的家、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但那里好像又不是他的家，那里有另一个男人，他们才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屏幕上，两条不同的声波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