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忆流年高楼一夕倾（第1 / 9页）

我反倒冷静下来：“害怕。”

那个人就是江朝曦。他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带着一丝阴鸷，震慑人心。

他又笑起来，笑得很是无谓，一挥手，旁边那些成簇的目光便慢慢缩回去了。

轿子停了，一个人掀帘而出。

“我可以吩咐下人埋了你爹啊，卖身葬父，你卖身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他嗤嗤地笑了，“这颗药可怕吗？”

他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即使是锦囊这样的物事，也丝毫不落人后，且不提那精致的缂丝，且就说那繁复的刺绣纹路，就让人看得眼光缭乱。

“不怕，红红的，像爹爹每次给我吃的糖丸。”

我漠然扫了牙人一眼，点了点头，接着目光便落在他手中鼓鼓囊囊的锦囊上，不肯离开。

这次他收了笑，用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我，道：“不过你可不能在这里吃，先和我回去吧？”

那枚鹤顶红躺在手心里，洇了些汗水，显现出一种妖异夺目的红色，似是一粒灼目的朱砂痣。我惊恐地摇头，只见他眸中的鸷气不化，一字一句地说：“你的命，不卖，也要卖。”

“你吃了这枚鹤顶红，我就让你爹爹安葬，如何？”他薄薄的双唇一勾，面上是说不出的蛊魅，眼中透出凛然的杀气，让我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战。

他话音刚落，已经有许多穿官兵服的人拥了上来。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齐齐地看着我，一道道冰冷的目光如成簇的刀枪。

兵荒马乱的时代，再没有人买我，我真要饿死街头了。我换了一副可怜相，想求他买了我。还未开口，只见他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红色的丸药，不容分说地放在我手心里，慵懒地说：“我想买的，是你的命。”

他们和江朝曦一样，只是想欣赏一场死亡。

他蹲下来，问：“你要卖身葬父？”

“公子打算回府之后将我关进笼子，喂毒之后，一群人围着慢慢观赏我的垂死挣扎，最后毒发的惨状？”

腰间兰草形的玉，脚上绛紫云绣的靴，身上月色素锦滚金边的袍，无一不在彰显着他的身份尊贵。

“是。”他眯了眼睛，“你不害怕？”

有年纪不大的小仆人伏在地上。他神色不改，踏着小仆人的脊背款步下轿，朝我信步走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本公子不想买你。”

牙人大口喘着气，一双眼睛瞪着公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极力忍住饥饿带来的胃痛，问他：“公子想要买我吗？”

我看着手心里的鹤顶红：“我死了，还要银子干什么？”

他见我失神，了然一笑：“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