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的恋情(第1 / 2页)
好一阵子,我们各自别着脸,沉默以对,接着突然“砰”的一声响,诸户趴到我的书桌上了。他交抱双臂,脸伏在上面,一动也不动。我见状心想:他是不是哭了?
初代从母亲口中得知这件事时,恰好是我们交换信物的第二天。母亲以“老实说”为开场白,坦言早在一个月前,媒人便通过亲戚找上了门。听到这件事,不必说,我吃惊无比。不过最令我吃惊的并非求婚者比我优秀许多,或是初代的母亲似乎更心仪那名求婚者,而是向初代求婚的那个人,是与我有着奇妙联系的诸户道雄。这件事带给我的冲击,甚至超越了其他的惊愕与难过。
诸户跪下来,握住我无力地搁在垫被上的右手说:
我回想起他经常邀我去澡堂。在那儿,我们会相互搓背,他总帮我涂满肥皂泡,就像母亲为幼儿洗澡一样,仔仔细细地为我擦洗身子。一开始,我把这当成单纯的好意,但后来则是考虑到他的心情,让他帮我搓澡这只是小事,并不会让矜持的我很难堪。
“你的手真烫。”
我明白他的情意,是在初识两个月后。他并非直接对我表白,我是听诸户的朋友闲聊时发觉的。当时有人四处宣扬“诸户跟蓑浦关系暧昧”。后来我便留心观察,发现诸户只有面对我的时候,那张白皙的脸颊才会显露出略带羞赧的表情。当时我还是个孩子,自己学校里也有人以半是好奇半是玩乐的心态尝试着相同的事情,因此我也曾经想象诸户的心情,暗自脸红。那种感觉,并不特别令人不愉快。
同时,我也感觉到对方的手掌灼热如火。
“去你房间吧,去你房间吧。”
我们肩搭着肩,步履蹒跚,口齿不清地唱着一高的宿舍歌<sup></sup>,回到公寓。
诸户说着,拖着我进入我的房间,房间里铺着我从来不收的被褥。不知道是被他推倒的,还是我自己绊到了什么东西,我一下子就跌倒在垫被上了。
那天晚上,我们说公寓的饭不好吃,便相约一起到附近的餐厅用餐。不知为什么,他好像自暴自弃,拼命灌酒,还硬逼我喝。我当然不会喝酒,不过还是顺着他的意喝了两三杯,我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不已,脑袋里好似有人在荡秋千,感觉到一股放纵的欲望不断膨胀,逐渐占据了整个大脑。
诸户杵在我旁边,直愣愣地俯视着我的脸,语调平板地说:
我就读实业学校四年级的时候,一方面因为家庭关系,不过大部分是出于我幼稚的好奇心,虽然老家就在东京,我却到神田一家叫做初音馆的老公寓租了一间房,就是在那里认识了同为房客的诸户。我们相差六岁多,当时我十七岁,诸户二十三岁,再怎么说,他都是个大学生,又以才子著称,因此不如说我是怀着几近崇敬的心情,答应他的邀约,欣然与他来往。
我一脸惨白,缩进房间角落,诸户的眉宇转眼间浮现出一种做出不可挽回之事的懊悔。接下来用沙哑的声音说:
如同先前所述,多年以来,科学家诸户道雄一直对我怀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爱恋。至于我,尽管无法理解他的恋情,但无论是他的学识还是天才般的言行举止以及魅力超然的容貌,都绝不让我感到排斥。因此对于他的行为,只要不超过某种限度,我绝不吝于接受他的好意——作为单纯朋友的好意。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刚才是闹着玩儿的。我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我为什么会这么震惊?关于这一点,我必须坦承一个令人羞赧的事实……
但是我们的关系,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这个层面。一段时间过后,终于进入只要我们一见面,他就忧郁不已、不断默默叹息的阶段,这种状况持续了一阵,然后就在与他相识半年后,我们终于迎来了危机。
“你好美。”
不必说,除了这类肉体方面的接触以外,他对我也关怀备至。他送了我许多礼物,带我去看戏、看电影、观赏运动竞技,还指导我的外语。还有,他甚至把我的考试当成他自己的事情,不顾自己的辛苦帮我复习,为我担忧。这些精神上的庇护,让我至今都对他难以忘怀。
那一刹那,虽然非常奇妙,不过一股异样的念头掠过了我的脑海。我化身成为一个女子站在那儿,由于醉酒而双颊泛红,却也因此更显得帅气青年的魅力,就是我的丈夫。
散步的时候,我们也会手拉手,或是肩搭肩。这也是我有意识去做的。有时候,他的指尖会带着炽烈的热情,大大的手掌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而我佯装浑然不觉,任由他这么做,但隐约的怦然心动却骗不了自己。话虽如此,我绝不去回握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