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游泳（第1 / 2页）

“喂，喂！”诸户在水中摇晃我，“你有没有感觉到呼吸不一样了？有没有觉得空气跟刚才不一样？”

诸户什么都没有回答，我们在墓穴般的黑暗与沉默之中茫然伫立。水面徐徐地，但确实无疑在上升，越过膝盖，来到腰部。

“这种事再反复几次，就会慢慢失去意识，然后就这样死去。什么啊，死原来这么容易啊！”

诸户把手绕到我的腹部，紧紧抱住我。四下一片漆黑，我们的脸大概只隔着两三寸的距离，但依旧模糊，我听见诸户规律而强有力的呼吸声，他温暖的气息拂到我的脸颊上。隔着被水浸湿的衣服，我感觉到他紧实的肌肉温暖地紧贴着我。诸户的体味笼罩在我的周围，我并不厌恶那个味道。黑暗中，它们给了我莫大的勇气。因为有诸户在，我才站得住。如果没有他，或许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淹死在水里了。

我昏昏沉沉的，陷在一种半睡半醒的心绪间，胡思乱想着。

诸户思索着说道。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也没有力气反问，只是被已经涌到腹部的水推得脚步踉舱，紧紧地抓住诸户的肩膀。要是一不小心，脚底下可能会突然打滑，就这样栽到水里。

接下来时间到底过了多久？感觉非常漫长，又仿佛只有一瞬间，但诸户发疯似的一声吼让我忽得清醒过来。

“你怎么说这种泄气话？这没什么，是黑暗让人变得胆小罢了。振作一点儿，要努力到最后一刻啊！”

“会，可是我已经不行了，我只想在最短的时间里痛快死去。”

然后，我们的身体终于在水中浮起，必须一边立泳一边呼吸。

“不能绝望，就算到了最后一秒都不能绝望！”诸户问了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你会游泳吗？”

没过多久，手脚就开始累了。虽然是夏天，但地底的寒气吸走了大部分体温。即便不是如此，如果水漫到洞窟顶壁，我们要怎么办？我们不是只靠水就可以存活的鱼类。愚昧软弱的我这么想着，不管诸户再怎么叫我不要绝望，我也抑制不住绝望的情绪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等一下，要绝望还太早。我刚才借着烛光仔细检查过了，这里的顶部越往上面越窄，呈现一个不规则的圆锥状，如果这里的狭窄顶部没有岩石的缝隙，就还有一线希望。”

“蓑浦，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我冷得直发抖，尖叫着说。

但是我没有力气回话。我只是无力地抱住诸户的身体，表示我听到他的话了。

“你快动动脑子想想办法，我们就这样等死吗？”

我撕扯着喉咙叫道。

“蓑浦，蓑浦！”

“不行了，诸户兄，我们要死了！”

诸户用力拉扯我的手，我猛然惊醒，不知不觉间，我的意识朦胧了，沉进水里。

但是，海水一直未停止上升的趋势。转眼间水位已经超过腹部，来到胸部，逼近喉咙了。只要再过一分钟，鼻子和嘴巴都会浸在水里，想要继续呼吸，我们只能拼命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