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1 / 4页)
“真是精彩绝伦。”我盛赞道。
为了平息好奇和猜疑,我会让你替我拟订一份遗嘱在家人面前宣读。我把它放在桌子上,在上面蒙上吸墨纸,招来两个仆人作为见证人签字。他们来了以后,我会把吸墨纸向上掀一点儿,在露出文件底部以后签上我和他们的名字。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我和他们签名的遗嘱是现在这份,而不是你朗读的那份了吧。
“这很正常。”盖茨基尔先生说。
我不敢期望你能理解耍这个小聪明的原因。我只希望你原谅我没有说出实情。老人总是希望守住一丁点儿秘密,希望你能原谅。
“我想娶她为妻,”我说,“但在目前的情况下,她是不会答应我的求婚的。”
亲爱的朋友,我要感谢你对这个家的恪尽职守。向索菲娅表达我对她的挚爱。告诉她照顾好家人,让家人免受伤害。
“请便吧,”盖茨基尔先生冷冷地说,“信里至少给出了理由——或者说——尽管我不敢苟同——为利奥尼迪斯先生的惊人行动找了个理由。”
“他在说明信里详细地说明了这样做的理由,”爸爸从身前的书桌上拿起一页纸,“盖茨基尔先生,能让查尔斯看看这封说明信吗?”
爸爸把信交给我。信上的字迹很潦草,是用黑色墨水写的。字体显示了写信人独特的个性和人格。看得出利奥尼迪斯没有精心组织过信件的内容,整封信具有过去时代精修文法却疏于组织的明显特征。
“他把全部的财产几乎都给了索菲娅,”我说,“这实在太不寻常了,他有什么理由吗?”
亲爱的盖茨基尔,(信上这样写着)
“利奥尼迪斯先生对于遗产的处置不是什么秘密,”他说,“我想应该先让警方知道,然后由他们指导随后的行动。另外,根据我的理解,”说到这儿时他停顿了一下,“根据我的了解,你和索菲娅·利奥尼迪斯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特殊的关系?”
阿里斯蒂德·利奥尼迪斯
盖茨基尔先生开口了。
我兴味盎然地读完了这份了不起的文件。
“这事跟我无关,”我说,“只是——”
我重重地吸了口气。我根本没想到剧情会这样发展。
拿到这封信你一定会感到很惊讶,也许会觉得被伤害了感情。但我之所以采用这种可能被你看做鬼鬼祟祟的行动,是有充分理由的。长久以来,我一直深信一个道理。每个家庭(这点我在孩童时就已经发现了,而且永远铭记在心)总有一个强势的人,照顾家里人的重担会全部落在这个人头上。在我们家,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来到伦敦,在伦敦成家立业,抚养我在斯麦纳的母亲和祖父母,使我的一个兄弟免受牢狱之灾,帮姐姐从不幸的婚姻中解脱出来,如此种种。所幸上帝让我活得很长,使我得以看顾儿女和他们的儿女。许多人被死亡夺去了生命。但我可以很高兴地说,其他人都还活在我的庇护之下。我死了以后,我所肩负的负担必定传承到某个人的肩膀上。我问自己是否要将遗产平分给至爱的各位——但这样做的结果未必公平合理。人不是生来平等的——为了补偿天生的不平等,就必须加以匡正。换句话说,我必须找个继承人,由他来承担全家的重担。仔细观察以后,我发现我的两个儿子均不足以挑起这副重担。我最喜欢的儿子罗杰没有生意头脑,天性的善良使他很容易被感情所驱使,无法拥有良好的判断力。另一个儿子菲利浦则完全缺乏自信,逃遁于尘世之外。孙子尤斯塔斯现在还太小,我不认为他具有良好的常识和判断力。他过于懒散,很容易受到遇见的人的影响。只有孙女索菲娅似乎能担大任,具有一家之长所需的品质。她有头脑,判断力极佳,敢做敢当,办事不偏不倚,另外还非常宽让。我把全家人以及小姨子艾迪丝·德·哈维兰(我对她长期以来的无私奉献深表感激)的福祉都交托给她,相信她能担负起这个责任。
“根据这份签署于去年十一月二十九号的遗嘱,”盖茨基尔先生说,“除了给妻子的十万英镑以外,他把其余的动产和不动产都留给了孙女索菲娅·凯瑟琳·利奥尼迪斯。”
这就是我对所附文件的说明。让我难以解释的——特别是对我的老朋友你——是我这次设下的局。我认为不要引起对遗产的猜测比较好,我也无意让家人提前知道我已经选择了索菲娅做我的继承人。我的两个儿子已经分到了价值可观的财产,因此遗产的处置方法不会让他们有被羞辱的感觉。
我不同意他的观点,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