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圣彼得的拇指印(第2 / 6页)
“‘罗林森大夫。’
“我此前的想法是:假如杰弗里·登曼的血液中也有家族性精神病的基因的话,他难道不会想过要自我解脱吗?有一段时间他研究过药物,对各种毒药及其反应应该有丰富的知识。
“‘你家的大夫是谁?’我问道。
“我知道这种想法有些牵强,但我只能想出这一种解释。老实讲,我已经黔驴技穷了。我这么说,你们这些现代的年轻人准会笑话我,但每当我碰到真正的大麻烦的时候,我总是会在心里默默祷告,无论当时我正走在街上还是正在市场里。我总能得到上帝的答复。答复可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看起来与我的问题也毫无关联,但其实不然。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就把这样的一句话钉在了床头的墙上:‘祈祷吧,你会得到上帝的答复的。’在我跟你们提到的那天上午,我走在大街上,一遍遍地祈祷,之后闭上了双眼,当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你们猜我第一眼看见了什么?”
“从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只要她没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我就总能看出来。我花了好长时间,不过终于还是知道了。那天上午,她去了一趟药店,买了些砒霜。自然,她在毒药登记簿上签了字。毫无疑问,药剂师把这件事说了出去。
“我回到梅布尔家,直截了当地问她为什么要买砒霜。
“‘噢,不,他的身体还很结实,但是视力不行了,恶化得很快。他没准儿会比我们活得都长,但他的心智衰退得很快。我跟登曼夫妇谈过,建议把他送去专门的地方治疗,可登曼太太就是不听。’
“我还了解到,大夫到的时候,登曼刚说过些什么话。那时他已经无法吞咽,没几分钟就死了。罗林森大夫似乎对自己做出的死因判断很满意。不过我不确定这个结论中有多少是出于他的固执己见,又有多少才是他真正有把握的。
“‘我得替梅布尔说句话,她心地一直都很善良。’
“‘她当然会有那种感觉了,’我说道,‘她们刚开始觉得蘑菇就是普通蘑菇的样子,到最后她们就会觉得那朵蘑菇变成橙色带紫色斑点的样子了。只要努力去想,她们这类人是没有什么‘想’不起来的。
另外五个人的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兴趣转向了马普尔小姐。这个问题可以随便猜,但是没人能猜对答案。
“‘要相信上帝,亲爱的。’我说道,‘好啦,梅布尔,我很清楚你还有些事没说出来。’
“我看见了,”马普尔小姐激动地说道,“鱼店的橱窗。里面只有一样东西,一条新鲜的黑线鳕鱼。”
“‘什么也帮不了我,’梅布尔歇斯底里地说道,‘除非一死。’
她带着一种胜利的神情环顾四周。
“唉,看来情况就是这样了。我把这件事的每个方面都细细思量一番后,觉得只有一件事可以做了。在这种谣言四起的情况下,只有申请开棺验尸才能彻底平息这一切。当然啦,梅布尔不同意这么做,还提出了些感情用事的理由,比如这样做会打扰死者的安宁等。但是我的态度很坚决。
“我想事情的原委大概就是如此了。随后我戴上帽子,前去拜访罗林森大夫。他正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是一个好老头,和蔼、糊涂、眼睛近视得令人同情、有点耳背,另一方面又迟钝麻木到了极点。我一提到杰弗里·登曼的死,他立刻就摆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大谈了好一阵各种各样的真菌,可食用的和其他种类的。他曾经问过厨师,她承认似乎有那么一两朵蘑菇‘有点怪’,可她想既然商店出售这些蘑菇,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事后,她越想越觉得这两朵蘑菇不对头。
“整个过程我就不详说了。在获得许可后,警方进行了开棺并做了尸体解剖,或者随便你们叫它什么吧,但结果却没有预期的令人满意。没有砒霜的痕迹。这当然是好事,但尸检报告的原话是这么说的:‘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死者的具体死因为何。’
“我见过他。有一天梅布尔指给我看过。要准确地形容他,我觉得他简直就像是一株在风中摇摆的年老的菟丝子。无数的生活经验告诉我,不能相信这些大夫。他们有的聪明,有的却不怎么样,有一半时间连那些聪明的医生都不知道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我自己从不相信他们和他们的那些药。
“所以,很明显,我们根本没摆脱麻烦。人们继续议论纷纷,谈论罕见的、没法被查出来的毒药等诸如此类的闲话。我去拜访了负责尸体解剖的那位病理学家,问了他一些问题,尽管他竭力回避了我的大部分问题,但我还是从他的回答中了解到他认为登曼先生的死因不可能是误食了毒蘑菇。我脑子里慢慢地产生了一个想法,我问他有没有一种毒素会造成登曼先生的那种症状。他给我作了一长串的解释,我得承认,大部分我都没听懂,但他的大意概括起来就是:死因可能是一种毒性很强的植物碱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