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染的石板路（第2 / 3页）

“整个拉托尔静谧得像是睡着了似的。我对下午光线的估计没错，阴影的效果妙不可言。‘波哈维思碉堡’是我素描的主题。一缕阳光斜斜地照在旅馆前的地面上，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效果。去游泳的那三个人应该都安全返回了，因为有两件泳衣，一件猩红色的和一件深蓝色的，正挂在阳台上晒干。

乔伊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听他们谈论游泳，勾起了我游泳的欲望。那天上午非常炎热，我的画进行得也不怎么顺利。此外，我希望下午的光线会令景色更迷人。于是我收拾好东西，去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小海滩——正好在岩洞的反方向，那算是我的一个发现。我游得十分畅快，吃了一个牛舌罐头和两个西红柿当作午餐，下午我信心十足、热情满满地回到了村里准备继续画我的画。

“絮絮叨叨的话语与下午那慵懒困倦的感觉很相配。那个人的语气很世故圆滑，但是其中也有些令人不安的情绪。尽管他的态度非常谦卑，但我觉得在这谦卑态度的背后，其实他很冷酷。他让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充分了解了宗教裁判所以及西班牙人犯下的其他种种暴行。

“我觉得，”亨利爵士说道，“那个一脸凶相的渔民与这件事应该有点关系。不过我赞同帕特里克先生的观点，雷蒙皮埃尔小姐给我们提供的信息太少了。”

“我承认那儿很美，但是尽管我表示了赞同，我还是没能逃过他那滔滔不绝的讲述。我被灌输了这个村子被炮轰，我是说被毁灭的整个历史。‘波哈维思碉堡’的老板是最后一个被杀害的。就在自家门前，被一位西班牙船长的剑刺穿了胸膛。他的血喷溅到了石板路上，此后一百多年来都没人能把那血迹洗掉。

乔伊斯转向彭德博士，他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拉托尔，’他说道，‘是个非常有趣的地方。’

“他宽容而和蔼地看着我。

“还没完呢，”乔伊斯说道，“我正要接着讲下去。两天后，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新闻，标题是‘下海游泳不幸丧生’。新闻说丹尼斯·戴克上尉的妻子，戴克太太，在朗德湾离海岸稍远的地方游泳时不幸溺水而亡。当时，她和她丈夫一起住在那儿的一家旅馆里，他们本打算去游泳，但一阵冷风刮了起来。戴克上尉说天太冷，于是他就与住在旅馆里的其他一些人去了附近的高尔夫球场。但是戴克太太觉得不太冷，于是她独自去了海湾。发现她没回来后，她丈夫觉得有些不对头，就与他的几个朋友一起去海边寻找。他们在一块岩石边上发现了她的衣服，但是却没有发现这位不幸女士的踪迹。直到近一周以后，她的尸体才被海水冲到很远处的海岸上。她死前头上曾遭受过重击，据推测可能是她跃入海水中时撞到了礁石。我估算了一下，她死亡的时间应该刚好是在我看到血迹后的二十四小时之内。”

“‘告诉我，’我说道，‘我的视力不太好。那边的石板路上真的有血迹吗？’

“我抗议，”亨利爵士说道，“这根本不是个谜题……就是个鬼故事而已。很明显雷蒙皮埃尔小姐是一位灵媒。”

“我突然感到忍无可忍，打断了那个渔民的讲话。

“这是个很有趣的故事。”他说道，“但是恐怕我和亨利爵士还有帕特里克先生的看法一致，可供我们分析的信息太少了。”

“当然，他最终还是挪动了地方，不过幸运的是，在他离开之前，我已把我想画的画了下来。他向我走过来，开口说起了话。噢，那个人真是滔滔不绝。

乔伊斯又转向马普尔小姐，好奇地看着她，后者报之以微微一笑。

“我的画的一角出了点小问题，我俯身片刻把它弄好。等我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魔术般地出现了一个人，正斜靠在‘波哈维思碉堡’的一根廊柱上。他穿着一件海员穿的衣服，我猜可能是个渔民。他长着乌黑的络腮胡子，如果要找一个邪恶的西班牙船长的模特的话，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我兴奋地匆忙拿起画笔，想赶在他离开之前把他画下来，尽管从他的神情看，他好像是打算靠着那根柱子直到永远的。

“我也觉得你有一点不公平，亲爱的乔伊斯。”她说道，“当然，对我来说就不一样了。我是说……我们，身为女人，我们对服饰有着特殊的敏感性。但同样的问题对先生们而言，就不太公平了。这需要数次快速更换装扮。好一个恶毒的女人！还有一个更恶毒的男人！”

帕特里克像以往那样轻咳了一声。

“我瞪大了双眼凝视了一两分钟。然后闭上双眼，对自己说道，‘别犯傻了，其实那儿什么都没有。’然后我又睁开了双眼，可是血迹仍旧在那儿。

“有一点让我放心不下……”他说道，“就是头上那一击。我认为，我们不能排除犯罪行为的可能。但是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信息可供分析。雷蒙皮埃尔小姐看到的景象是幻觉也好、是真实存在的也罢，确实很有意思，但我不清楚她想让我们判断什么。”

“他喋喋不休的时候，我一直在画画，突然发现在他讲的故事的影响下，我竟然画上了一些本来没有的东西。‘波哈维思碉堡’门前的石板路上被阳光斜斜地照着的那方洁白的石板上竟然被我画上了血迹。这真是大脑跟手开的一个不一般的玩笑。但是当我再次向旅馆望过去的时候，我又大吃一惊。我的手画下的正是我的眼睛所看到的——洁白的石板路上的点点血迹。

“就是消化不良加上巧合而已。”雷蒙德说道，“再说了，你也不能肯定，报上说的和你见过的是同一批人。另外，那个诅咒或者什么玩意儿的估计也只对当地人才应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