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 / 4页)
罗莎蒙德叫道:“啊,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我还以为——我推测的跟这完全是两码事——我以为她知道一些可能会——”
“哎,可是,肯,你就像个合紧了的蛤蜊一样密不透风。我从来就不明白你对艾莲娜到底是什么感觉,搞不清楚你是能大包大揽地接受她的本来面目,或者只是极力维持体面,或是你——呃,只是盲目信任她。我想如果真是后者,一旦发现她的本来面目,你很可能大为失望并气得发疯。我听说过你的一些事,你总是很沉稳,但发作起来也令人不寒而栗。”
赫尔克里·波洛点点头。“是的,要知道——她几乎还只是个孩子。她读了那本巫术书,对书里的内容半信半疑。她讨厌艾莲娜,就试着用她的形象做了蜡人,念了咒,用针刺穿心脏,再将其烧熔——恰恰就在那天,艾莲娜死了。比琳达更年长,更有头脑的人中间,都不乏对魔法巫术深信不疑的,所以很自然,她相信了书上说的方法全是真的——她以为她的继母真的是自己用巫术杀死的。”
“所以你认为我会用两手掐住她的喉咙,活生生把她给掐死?”
“你是说,她凭想象就认为自己真的杀了艾莲娜吗?”罗莎蒙德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
“可是事实上只有一具尸体——就是艾莲娜的,那么会不会是——一具活人的身体——有人躺在那里装死?会不会是艾莲娜本人,听从帕特里克的话在开玩笑?我摇摇头——不对,那太冒险了。一具活人的身体——谁的呢?会有谁来帮助雷德芬?对了——是他太太。可是她是个皮肤白皙弱不禁风的女人——啊,对了,可以涂上棕色防晒油。油是装在瓶子里的——瓶子——我的拼图碎片里就有一个瓶子。随后的一切就豁然开朗,呼之欲出了。事后当然要洗个澡——在她出去打网球之前,一定要把身上的棕色防晒油冲洗干净。而那把剪刀呢?嗯,是要把另外那顶同样的绿帽剪碎——那顶帽子是万万不能留下痕迹的。结果匆忙中丢失了那把剪刀,成为这对凶手的一个失误。
琳达吃惊地说:“你认为我会再有一个继母吗?哦,我明白了,你是说罗莎蒙德。对她我是不介意的。”她迟疑了一下,“她很通情达理。”
“帕特里克与克莉丝汀·雷德芬,这两人同流合污作案。克莉丝汀既没有足够的体力掐死艾莲娜,也没有足够的胆量来下手,不是她,行凶的是帕特里克——这怎么可能呢!在发现尸体之前,他的每一分钟都有人在旁作证。尸体——我心里突然想到人体这两个字——躺在沙滩上的人体——样子没什么区别。帕特里克·雷德芬和艾米丽·布鲁斯特来到精灵湾,看到有个人躺在那里。一个人体——假设不是艾莲娜而是别人呢?脸部已经被那顶中国式的帽子给遮住了。
波洛可不会用通情达理来形容罗莎蒙德·达恩利,不过他明白,这在琳达看来已经算是盛赞了。
波洛点了点头。“不错,你说得很对,她就是个冷血而残忍的女人。对我来说,我感到非常困扰。琳达到底只是孩子气地想试试巫术,还是真的进一步发泄了她的恨意——真的付诸实施杀了人?我想让她对我坦白,可是没有达到目的。当时我确实无法断定什么才是真相。警察局局长倾向于接受是毒品贩干的说法,可我不能就这么顺水推舟撒手不管。我把所有的事实重新仔细过滤了一遍。你知道,就像手头有一堆拼图游戏的碎片,毫不相关、貌似平淡的细枝末节,必须用这些事实碎片拼出一幅完美无缺的图形。这些碎片包括一把在海滩上找到的剪刀、一个从窗口丢下去的瓶子、有人洗过澡可是谁都不承认——这些小事本来无可非议,却偏偏谁都不承认,其中必有缘故,也就是说这些小事显然有些非同寻常之处。这些事与马歇尔先生,琳达,或是毒品贩的嫌疑都扯不上任何关系,但其中的意义是不容忽视的。于是我又回到起点——将帕特里克·雷德芬视为凶手。有没有支持这种说法的证据呢?有的。艾莲娜的账户里少了一大笔钱,是谁得到了这笔钱呢?当然是帕特里克·雷德芬。她是那种很容易被英俊男人欺骗的女人——却绝不是那种会受人勒索的女人。她太胸无城府,什么都表现在脸上,根本守不住秘密。那个说有人勒索她的故事,我从未相信是真的。但的确有人偷听到这番话——啊,是谁偷听到的呢?是帕特里克·雷德芬的妻子。那是她的独门故事——完全没有其他佐证。为什么要编造这样的故事呢?答案昭然若揭,要解释艾莲娜的钱到哪里去了!
“呃——是的,我正是那样想的。而你的不在场证明又好像不那么有说服力,于是我才突然决定插一手,编出那么傻的故事来,说看到你在房间里打字。后来我听说你说你也看到我探头进去的时候——哎呀,我就认准了是你所为了。此外,琳达的古怪行为也加强了这种看法。”
“可是,正如我之前说过的,我马上就碰到了不可逾越的障碍。帕特里克·雷德芬不可能杀她,因为在发现尸体前,他先是和我们一起在海滩上,然后又和布鲁斯特小姐一起在船上。所以我只好另辟蹊径去思考。还有好几种其他的可能性,比如她的丈夫——在达恩利小姐的帮助下——因为他们两人也在某件事上撒了谎,令人生疑。她还有可能因为无意中撞见走私贩而被灭口。还有可能被一个宗教狂所杀。另外也可能是她继女下的手。最后这一点曾经让我以为就是真相。琳达第一次接受警方盘查时的态度就表现得很可疑。后来我又和她谈过一次,让我进一步确信,琳达认为自己是有罪的。”
肯尼斯·马歇尔叹口气说:“你难道不知道,我之所以说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你,是为了支持你的故事?我——我还以为你需要别人为你作证呢。”
赫尔克里·波洛说:“我有一次和你说过,我看问题非常简单。从一开始,我就认为是最有可能犯罪的人杀了艾莲娜·马歇尔。谁是最有可能犯罪的人呢,那就帕特里克·雷德芬。他正是那种类型的男人——善于利用她那样的女人,也能够杀人。这种人会谋夺女人的积蓄,还会割断她的喉咙。那天早晨艾莲娜是去和谁会面呢?从她的表情,她的笑容,她的态度,以及她和我说的话来看,都可以证明是帕特里克·雷德芬。所以,顺理成章,自然而然,杀她的人,非帕特里克·雷德芬莫属。
罗莎蒙德瞪着他。“你的意思不会是说,你以为是我杀了你太太吧?”
肯尼斯·马歇尔说:“罗莎蒙德,你有没有异想天开地认为是我杀了艾莲娜?”
罗莎蒙德说:“简直太可恶了!”
罗莎蒙德满脸羞惭,她说:“我想我是个该死的傻瓜。”
罗莎蒙德不说了。波洛说:“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实际上,你的态度让琳达更加害怕,让她相信自己干的事情真的导致了艾莲娜的死,而且已经被你知道了。克莉丝汀·雷德芬也在这方面推波助澜,火上浇油,让她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安眠药,怎么用就能没有痛苦、一劳永逸地赎罪。你们知道,一旦马歇尔先生证明他确有不在场证明之后,他们就一定得再找个新的嫌疑人。克莉丝汀和她丈夫对走私贩毒的事一无所知,所以他们决定让琳达来做替罪羔羊。”
“一点儿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