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 / 4页)
即使心情烦乱不安,她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是女人在看到美好奇妙之物时才会有的微笑。
“我在欣赏祭坛围屏。”她说。
我依旧一言不发。她立即补充道:
“希望你喜欢我们的小教堂。”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她。我所知道的那个安静的、沉默寡言的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呼吸急促、不顾一切的女人。我第一次意识到安妮·普罗瑟罗是个美人。
我接受了她的邀请。这幢房子原先属于一个侨居印度的英国上校,发现黄铜餐桌和缅甸圣像不见了,我禁不住松了一口气。房间布置得十分简单,但显示了主人精致的品位,整体给人一种和谐宁静的感觉。
她一头褐发、面容苍白,深深的眼窝里有一双灰色的眼睛。她此刻面色绯红,胸脯上下起伏,仿佛一尊复活的雕像。我眨着眼睛看她变形。
“进来坐坐吧?看看我把家里布置得怎么样。”
“我想,还是来一下比较好。”她说,“你……你刚才看见……”
是画家劳伦斯·雷丁和普罗瑟罗太太。
我们谈论的都是一些普通的话题,比如绘画、书籍、古老的教堂。然而,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莱斯特朗兹太太还想跟我说点儿别的、性质完全不同的东西。
我慌忙退出来,回了书房。我坐在椅子上,取出烟斗,将这件事细细思量一番。这个发现令我大为震惊。尤其是那天下午和莱蒂斯谈过以后,我相当肯定,她和这位年轻人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此外,我确信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她肯定不知道这个画家对她的继母有感觉。
她衣着考究,举止优雅,毫不做作,这个女人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然而,她身上却有某种变幻不定、令人困惑的东西。你会感觉她是一个谜。我突然想起格里塞尔达用过的那个词——不祥。当然,这种说法很荒唐——但真有那么荒唐吗?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不请自来的想法:“这个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下流的混乱关系。虽然不太情愿,但我还是要对马普尔小姐表示敬意。她没有被蒙骗,显然,她猜测真相的准确程度相当高。我误解了她对格里塞尔达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我们又谈了一会儿教堂的事。显然,她是一个有教养的女人,对教堂的历史和建筑都有所了解。我们一起离开教堂,沿小路散步,有一条通往牧师寓所的路正好经过她家。走到她家门口时,她亲切地说:
我低下头。
“很遗憾,昨天没有见到你的妻子。”
她平静地说:“我们是相爱的……”
她的声音低沉悦耳、音色独特,口齿清晰。她又说:
这个女人个子很高。金色的头发略带淡淡的红。她的眉毛和睫毛是黑色的,这颜色究竟是人工的,还是天生的,我无从得知。如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样,是打扮出来的,那她的手法真的很艺术。安静下来时,她的面孔犹如一个谜。她有一双最最奇妙的眼睛——隐在暗处时,她的眼珠几乎是金色的。
我完全想不到普罗瑟罗太太会卷入这种事。普罗瑟罗太太总是令人想起不容置疑的恺撒之妻——一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没有人相信她会有深沉的感情。
客厅里光线充足,我第一次有机会细细地打量她。
沉思至此,敲书房落地窗的声音唤醒了我。我起身走到窗前。站在外面的是普罗瑟罗太太。我打开落地窗,她不等我邀请便走了进来。她气喘吁吁地穿过房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然而,我愈发困惑不解,莱斯特朗兹太太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到圣玛丽米德来呢?显然,这是一个善于交际、精通世故的女人,怎么会选择在乡村隐居下来呢?这种喜好未免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