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 / 3页)
“我希望你能再重新考虑一下——”
弗莱明先生也有些紧张。这是我们踏上位于安静的肯辛顿广场的那幢大房子的台阶时,我才意识到的。弗莱明太太还算热情地迎接了我。她是个壮实温和的女人,看上去属于贤妻良母的类型。她把我带到一个一尘不染、挂着印花棉布窗帘的卧室,说希望一切如我所愿,并告诉我一刻钟后一起去喝茶,然后就离开了。
“现实中的困难,对吧?我明白,医生,我不是个异想天开的女学生,我是个意志坚定、目的清晰的强健女人!假如您娶了我就会知道啦!”
之后我听到她略显尖厉的声音从一楼的起居室传来。
“安妮小姐,你还只是个孩子。你不明白——”
下一个来找我的是弗莱明先生,爸爸在伦敦的律师。他特地从伦敦来看我。他本人也热衷于人类学,非常仰慕爸爸。他又高又瘦,瘦削的脸、灰白的头发。我一进屋他就站起身来,双手握住我的手,亲切地拍了拍。
“啊,谢谢您,不过弗莱明太太她——”
“不,医生,我要去伦敦。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机会,那一定是在伦敦。我会睁大眼睛小心谨慎的,到时候您看着吧,我会成功的!下次您再听到我的消息,我可能就在中国或者廷巴克图了。”
“我太太会愉快地欢迎你的。”
“我还有一个提议,我有个姑姑住在威尔士,她想找个年轻女子去帮她。你有兴趣吗?”
“哦,亨利,你到底为什么……”后面的内容我没听清,但是语调中的不悦已足够明显。过了几分钟,又有一句话灌入我的耳朵,语调可谓尖酸。“有一点我倒是同意你说的!她的确长得很——漂亮。”
“去探险,去看世界。”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很怀疑丈夫们对妻子的了解是不是像他们以为的那么深入。如果我有个丈夫,我肯定不愿意他不打招呼就带回来一个孤儿。
他又叹了口气。
“我们到车站时给她发个电报。”律师继续说。
“不用了。”
我仅有的几件家当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我伤心地对着我的帽子看了很久才把它戴上。最初我称它为“玛丽的帽子”,指的是那种家中女佣出门时戴的帽子,但其实它并不是!它扁扁塌塌的,由黑色稻草编成,边缘处围了一圈压抑的饰边。我曾一时冲动踢了它一脚,还打过两拳,导致帽子顶部凹了进去。我还给它装上了一个立体派艺术家喜欢的那种像胡萝卜一样的装饰,结果竟然看上去很时髦。当然,我后来把胡萝卜摘了。现在我还需要把其他部分也改回去。“玛丽帽”恢复原状了,而且磨损处让它看上去更令人沮丧。我自己也应该尽量更像人们观念中的孤儿那样。我有一点点担忧,怕弗莱明太太会不接受我,但愿我这个样子可以让她消除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