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 / 6页)
维多利亚到考察队的仓库里挑选了一把牙刷、一支牙膏、一块海绵,又拿了些爽身粉。
维多利亚突然问道:“你在学校时的绰号是路西法,是吗?”
但她发现要扮演这个角色并不容易。有人引用人名、出版物、建筑式样和陶器种类时,她都得小心翼翼地记住。幸运的是聆听者无论到哪儿都是受欢迎的。当别人聊天时,她就当一个认认真真的聆听者。这样听着听着,她也学会了一些考古术语。
“在巴格达,蒂奥旅馆。”她又马上补充道,“这件事被瞒了下来,没人知道。”
想到这里,她又在想为什么他们——先不管他们是谁——要把自己的头发染了。维多利亚认为,其中必定有某种理由——是某种无论怎么想也想不通的理由。而且,不久之后,她的头发又会长出来,到时候根部是深色的,那样看上去会很奇怪。一个染金发的姑娘,脸上却没有擦粉,也没有涂唇膏!还有哪个姑娘会像自己这样不幸呢?没关系,维多利亚又想到,我还活着,不是吗?而且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不高兴——因为无论如何,还有一个星期呢。到一个考古挖掘队里看看他们在做什么,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只要她情绪饱满,不露出马脚,就不会有问题。
理查德缓缓点了点头。
很好,让他们这样想吧。当然,遗憾的是,爱德华也会这样想。不过,爱德华必须忍受这种痛苦,不管怎么说,他不会忍受太长时间的。在他因为告诉自己要跟凯瑟琳交朋友而备受折磨的时候,她就会突然出现,起死回生,而且不再梳栗色马尾辫,变成了一个金发女郎。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是的,”她缓缓说道,“我曾经认识他。”
“你从英国到这儿来,一切都是新鲜的。”有一天,理查德说,“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有多激动。”
“曾经认识他,怎么了……难道……”
理查德·贝克有时候依然会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她,她能感觉到,虽然他没说话,但眼神中是充满挑剔和苛刻的。不过他的态度一直表现得很友善,也很开朗,而且对维多利亚的热情表示赞赏。
“我明白,无非是那种事。但是,你……”他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她特别需要这段时间,就像给一个死刑的人缓刑。从“橄榄枝”的角度来说,她的突然失踪会让他们感到不安。她已经从监狱里逃了出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很难追踪。理查德的汽车并没有经过曼达利,所以没人会猜到她现在正在阿斯旺山丘。不,在他们看来,维多利亚可能已经消失在空气中了。他们也许会推断她已经死了,误入荒原,最终死于精疲力竭。
“我被牵扯进去了——一个偶然的机会。”
她极力思索,试着想明白自己在这里的身份是什么。很显然,她被误认成了一个名叫维罗妮卡的姑娘,那个人会来参加探险队,而且是个人类学家。维多利亚甚至连人类学家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要是手边有本词典,她一定要查上一查。那个姑娘大概至少一个星期后才来。非常好,还有一周时间——在她到来之前,或者卡车去巴格达之前,自己就是维罗妮卡,而且一定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她一点儿都不担心庞斯福特·琼斯博士,他似乎是个既乐观又糊涂的人,但是她很担心理查德·贝克。她不喜欢他用思索的目光看着她,而且她心里明白,除非特别小心谨慎,否则他迟早会看穿自己的身份。幸运的是,她曾在伦敦的考古研究所当过打字秘书,时间很短,但对一些关于考古的词语一知半解,而这些知识现在很有可能会派上用场。但她必须十分小心,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出。很幸运,维多利亚认为,男人总是觉得自己比女人更优越,所以就算自己出了差错,也不会引起什么猜疑,最多是给他们一个证据来证明女人有多么可笑愚蠢!
理查德若有所思地盯着维多利亚看。
维多利亚点了点头。
但一直没有坟墓出现,一座宫殿的墙壁却慢慢被挖掘了出来。维多利亚对此着了迷,而且,这并不需要她展现特殊的资质和专业技能。
“是的,”她说,“他已经死了。”
每当独自一人在屋子里时,她就拼命地偷偷看书。这里有大量考古学方面的书籍,很快她就对这个专业有了些粗浅的认识。出乎意料地,她觉得这里的生活非常迷人。早晨,人们给她送来茶点,然后,她来到挖掘现场,有时帮理查德拍照片,有时修补一下陶器。看工人干活儿的时候,她十分欣赏他们娴熟的技术。看到小孩子跑来跑去,用篮子搬泥土的时候,她觉得听他们发出的歌声和笑声是一种享受。她掌握了文物的历史时期特征,在挖掘过程中能辨认出不同时期的文物,对这一期的挖掘工作也渐渐熟悉起来。她唯一害怕的事情就是挖出墓穴,人们期待她作为一名人类学家可以大显身手,但她读的那些书籍并没有教她这方面的知识。“要是真的挖出骨头或者坟墓来,”维多利亚自言自语道,“我就要得一场重感冒——不,是最严重的胆囊病,必须卧床不起。”
“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