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 / 14页)
“方才小姑娘说的男子是指在下吧。在下徐五长慕,是徐六的五哥,近日返回南临,拉着徐六上学士馆见识。现时各国相互学习风气正盛,大魏贵族、皇室子女皆上学士馆习得知识,南临风气尚不盛,实是可惜之至,若然他日小姐愿与夏王同来,徐五必当扫榻以待。”
徐烈风还是瞪大着眼,心里骂着:五哥你这妖精人……人家都发不出声音了,看看那趾高气昂的丫环像没了舌头似的,小脸跟煮熟的虾子没两样!看看罗家小姐只发了一个“嗯”,就起轿走了……那“嗯”多气虚啊……
她心里不快,想要抱怨,却不知要从何抱怨起,难道要她跟五哥说:请你恢复原样,你生得太好看,阿奴不舒坦!
这里也穷,那里也穷,现在忙着塞饱自己,哪还有余力惹麻烦?连前阵子去学士馆的途中,遇见罗家小姐的轿子,她都恭恭敬敬跟着其他人在旁等着。
但,她不想惹麻烦,自有麻烦惹上她。罗家的丫环经过她时,忽然跟轿里的罗小姐说了什么,轿窗的薄纱掀了一角,她与罗家小姐对上目。
她也不是没见过罗家小姐,如今瞧她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丰腴不少,想来萧元夏与她两情相悦,这……也算不错吧。
“六小姐近日可好?”罗秋萝问着。
她一句好字都还没答,罗家婢女就趾高气扬道:
“好了,走吧。”
徐烈风临走前匆匆再看镜子一眼,暗暗惊叹。那张脸谁啊?
府里洋溢着喜气,偶尔远方有炮声,她瞟着四姐定平的背影,无论何时,四姐穿徐家白就是那么有气势,不知何时她才有此等功力。
她心思胡乱转着,眼波流转着,看着徐府忙里忙外。这阵子的生活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过着,不时回味着,就怕哪日发现又是自己一厢情愿……她知道自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且她还不是一次被咬着,她这只穷青蛙实在无法控制那偶尔浮现在心头的恐惧与恍惚。
……会不会有一天她又误会了?会不会哪一天她一觉醒来发现,五哥还是那个两年不看她信的五哥,而学士解非是她幻想出来的人?
“徐六小姐好得很呢,眼见夏王就要跟小姐大婚,六小姐失了良配,天天耗在学士馆那种良家妇女不会去的地方,听说近日还与一个生得像妖精的美丽男人厮混在一块,好不快活呢。”
徐烈风瞪大了眼,发现这婢女说得甚是流畅,仿佛说上过千百次了。该不是这阵子的流言都是出自这丫环嘴里吧?
说她与夏王青梅竹马十多年,夏王终究择上罗家重臣千金;说她素行不良,与男子厮混,败坏门风……嘿,她居然不生气呢,随便这丫头吧。
那罗家婢女见她不以为意,还要开口,忽见人群里走出一名年轻男子。
他行到轿前施礼,虽然窗纱迅速被放下,但徐烈风隐约可见轿里的人正隔着纱瞪着她五哥。
每隔几天,她总要定定神,细细回忆一下那几日的生活,确定不是幻想出来的才安心。
现在的她,规规矩矩生活,白日随五哥上学士馆,到最后五哥不在时她也打从心底盼着去。
那些外国来的学士知识浩瀚似海,她从一开始好奇旁敲击他们的出生国家,到后来忙着学习都来不及,还管他们是哪里人?以前她自学,只盼能帮助眼力不清的五哥,上了学士馆后才知自己的渺小,每一天她都觉得追不上,五哥那双翅膀飞得太高,她快要追不上了,这些学士怎么懂得这么多?都给她吧!都给她吧!她隐隐约约地明白,五哥时常与其他学士接触的原因了。
一个人走不到的地方,一个人看不见的地方,由他人的眼跟脚来补足;一个人无法全才,那就夺取他人的专才。布兵战略之道,原来不单单调兵遣将上战场打一场就没事,而是各国的气候、地形,风俗民情、历史、生活,甚至他国细微的时局变化都得纳入考量……五哥在利用他们,他们也在利用五哥的专才成就他们自己,只是看谁厉害些。
原来,她一直是小穷人,她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