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五 新加坡(第1 / 3页)
花儿心里难受极了。他不想见她,不想在这儿见她。他有事?什么样的事会让他马上走?
花儿慌了,借了他的电脑一查,原来学校里有三个人与男友同名同姓。排除两个女性,剩下一个,当然是男友。于是她写信给男友,因为她没带电脑,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附近的麦当劳等他。
他们两人的事,若不是他的高干父母参与,可能不会变成如此。当他们知道她只是一个普通百姓的女儿时,表面对她热情,心底那股温暖便消失了。她感觉得到,问他,他不承认,说他父母不是那种人,不会非要门当户对。
“有人跳楼,你们没看见?”
结束时,他们没说声“再见”。
没人理睬她,花儿气得说了一句“撞鬼了”。
花儿和男友好得像一个人,过了一年,回国见了彼此的家人,也见了我。她男友外貌一般,但有内秀,有主见,也很有建树,读博士时好几所大学都破格给了他研究所的工作。后来,是什么原因,两人在一起就不像一个人了呢?花儿说不出来,总觉得他不像以前那么爱她,她经常发脾气,有一次不辞而别回到山城,后来还假装爱上另一个人,故意气他。看到他真气了,她便回家。他说是原谅了她,可是没有。等她回到柏林了,他便很晚才回家,后来又说要去美国开会,她便回山城看母亲。没多久,他来了一封信,说他不准备回柏林了,她的衣物会全部邮到她指定的地方。
“你才是鬼。”不知是谁,回了她。
“我们陪你跳!想跳吗?”她闻声回转头,是两个当地女孩,穿得很酷,全是迷彩服,头发扎在花头巾里。花儿没动。
不,没想好。
两个女孩拉起手来,说:“一二三,跳!”跳了下去。
她走了过去,一直走到边上,下面是一个空地。可以跳下去,跳下去不会死,会摔成一个残废。
花儿吓坏了,看下面,什么人也没有。真是奇怪。她回过身,身边也没女孩,倒是另一边有几个抽烟的女孩。
我明白,亲爱的花儿,我还能说什么呢?人年轻时都得折腾,不折腾老了就会后悔。
她只得离开,下楼,从大门出去,绕到阳台后边空地,真是没人。她弄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明明自己看见两个女孩跳楼的。花儿头一下子疼痛起来。也许那两个女孩全是因她孤独无助想象出来的。
记得当时我对花儿说,你不能为了他,置学业和母亲不顾。花儿写了一封长信,骂我,说她已是一个成年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用不着我来教训。她说,小姨,如果你读过这句诗:“是你照亮了我的世界,因为认识了你,我成为了世界上那个最幸运的女孩。”小姨,你难道就不能明白他在我心里有多重要吗?
她又回到店里,要了一份加冰的可口可乐,喝了一大半,看到角落里有两台电脑,有人正上网玩游戏,她提着包走过去。好不容易有一台电脑空出来,她赶紧坐下。QQ里没什么人在找她,母亲看来还未发现她不在山城。查与他专用的邮箱,天哪,有他的信!他在两小时前,就有信给她!他告诉她,他家人病危,得马上去机场,说不定花儿看到信时,他已开始登机去北京了,抱歉,他得走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残忍地说,认识花儿,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错误。
花儿要了一杯可口可乐,在麦当劳进门靠窗的地方坐下。有一对情人,手拉着手,身体依偎着走过她的面前。以前她和男友也是如此。那时她和母亲住在伦敦,考上帝国理工学院建筑系,在一次学校的聚会上认识了他。之后,他从柏林飞来看她,她也飞去柏林看他,后来索性离开家,不顾一切抛弃了学业,到他身边。
麦当劳里人总是那么多。天色暗下来,还是不见男友的身影,花儿变得焦急起来。她提着包上了楼,好多人坐在外面的一个阳台上抽烟。
她走过去问:“刚才你们看到两个女孩子跳下去了没有?穿迷彩服的。”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流逝。整整三个小时。花儿等得耐心、坚定。他会来见她的,起码可以补说一声“再见”。
没人回答她,她又问了一遍。旁边有一个男孩扔出一句:“没有啊。”
花儿坐在桌边,把包里的所有书取出来,一本是《万有引力之虹》,一本是《草叶集》,还有两本《战争与和平》,全是要送给他的。她翻着书,觉得惠特曼真是个了不起的诗人,“哦,船长,我的船长!我们险恶的航程已经告终。”她把这句写在诗集的扉页上。然后又叫了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