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季慈（第3 / 3页）

他用力吸了口气，将背脊挺直，大声说道：“谁都别想吓唬老子，老子在甸江上横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吃奶呢！”

算起来，季澈和季慈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她比慕容七小两岁，在慕容七入宫之前，也经常和他们玩在一起。只是那个时候她年纪最小，身体又很弱，不能像他们三个玩得那么疯。慕容七至今还记得，每次和季澈打架，那个瘦瘦白白的小女孩都在一边憋红了小脸替哥哥加油鼓劲，相比起来，另一边趁机坐庄设赌局赌忙得不亦乐乎的慕容久简直就不配做哥哥！

“论资历，我自然比不上你。”季澈不为所动，冷冷说道，“既然是帮里的元老，更该熟知帮规。抢夺帮主之位，私吞帮中货银，煽动弟子哗变这些事，你既然敢做，怎么就不敢认？”

然则季慈和季澈并没有血缘关系。前代帮主季芒没有成亲，也没有孩子，虽然季澈从小跟在他身边，但因是远亲的遗孤，一直没有入籍，因此在季澈十岁那年，季芒便收养了一个六岁的孤女，取名叫作季慈，当作自己的女儿。

“呸！老子做了就敢承认，老子就是看不惯这个黄毛小子当帮主，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

那边船头的郭子宸一枪镇了场子，正扛着火铳大声劝降那群早已经人心涣散的喽啰们。季澈见慕容七和季慈回来，身子微微一侧，将两人挡在身后，随即对着几步开外脸色阴沉的廖苍舟道：“论辈分，我该叫你一声十叔，当初看在帮主与各位叔叔的情分上，我也曾对十叔手下留情，但通融只可以一次，绝不能有第二次，否则世人以为我鸿水帮治下不严，将来帮主回来，我也无法交代。”

既然认出了季慈，再看着廖苍舟那张狰狞的脸，慕容七心中怒火顿生，不等季澈出声，便抢先伸手一指，骂道：“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当人质，你还是不是男人？缩头乌龟大软蛋，卑鄙无耻下流坯！”

季澈口中的“帮主”是指老帮主季芒，虽然现在鸿水帮的事务都由季澈接管，但季芒离开前并没有正式传位，因此帮中弟子还是称季澈为“少主”。

更没想到，重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见廖苍舟还是一言不发地瞪着他，季澈又一字一字说道：“鸿水帮帮规有令，无故犯上者处刑二十鞭，私吞银钱者，逾千两断一手，勒索抢掠者，废武功逐出本帮，叛帮作乱者，绞杀。”

——美少女是季澈的妹妹，芳名叫作季慈。

季澈没再和他争辩，身子一跃，半空之中“雷椎”已握在手中，双手握住枪尾，用力合起，长枪雷霆万钧的刺下，低叱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便由我亲自送十叔上路吧！”

这一声“哥”，终于唤醒了慕容七的记忆。

没想到几年不见，小姑娘竟然长得这么水灵了。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朝前走去，“雷椎”明明还未拿在手里，但浑身的气势却迫得廖苍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连退了三步，直到听到“绞杀”二字，才蓦然站定，目光所及，周围数百手下竟有一大半露出了恐惧不安的神色，更有一些已目露怀疑和算计。他的背上，冷汗混合着雨水涔涔而下，濡湿黏腻。

当然，因为季老帮主一直云游四方，季澈又从不正面回应，因此这个小道消息从未得到过证实。但此事倒也并非全然是空穴来风，季澈性子冷，不管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哪怕是慕容兄妹，也没听过他几句温柔的贴心话。唯有这个妹妹，他的态度与众不同，悉心照顾，保护周到，连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

想当年，他也有响当当的名声，也是众兄弟崇拜追随的大哥，即便如今明知败局已定，又怎能害怕退却？

据小久的小道消息称，季叔叔收养小慈，除了可怜她小小年纪流落街头之外，其实也有为自己的侄子未雨绸缪的意思。季澈从小沉默寡言、脾气又差，老帮主总是担心他将来娶不到老婆，不管怎么说，小慈和他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又好相处，实在是帮主夫人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