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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下，如果要描述刚才发生的事，牵扯的前因后果太多。只好简单地说：“岳父说，已经离婚了，一起过年不合适。”

“你这头发怎么回事？”我爸问。

“怎么也不说一声又来了，我这就随便做了点吃的。饿了吧我的英，快进来吃点面条，奶奶做的打卤面。”

“凉快。”小英胡噜了一下脑袋顶。

奶奶疼爱孙女是自然的，但这么热情也不多见。可能是因为已经做好了冷冷清清过年的准备，突然意外惊喜敲门了，她太开心了。

“闹。”我爸如此评价，再也不就此事说一个字。

相比岳父母对我的不满，我父母对我的前妻是很满意的。逢人就夸她能干，说我高攀了她。我高攀了她恐怕是宇宙既成事实，既然人人都说，我心中也做此念想。可奇怪的是，我电话告诉父母我和阿香离婚了的时候，他们两位也不显得特别悲痛。

后来，他们每年见到我前妻和女儿的机会不超过三次，每次也只来待一小会儿就走。前妻曾经抱怨过，我的父母家里脏乱差，待着很难受。我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可能寻常人这样说，我会觉得“干你什么事”，可她毕竟不是寻常人。我母亲只是个普通的主妇，算不上能干也算不上特别整洁，只能说脾气挺好。可我回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家，四下一看，看不出哪里脏乱差了。

“你决定就好。”我母亲当时这样对我说。

从小英降生，我们就极少来看望他们两人。前妻生产之后，我母亲曾经试着到我家去帮过一阵子忙，可自然她无论怎样小心翼翼地做事，前妻也不满意。她对我的父母总还是客客气气，不满意不会直说，只是自己又默默地重做一遍。我母亲脸皮薄，不需要谁开口，她就自己找了个借口走了。

我和小英都饿了，我妈做得打卤面又确实很香，于是每人就着酱油醋调成的汁吃了几碗，撑得动弹不得。小英出生之后在爷爷奶奶家吃过的饭数都数的过来，可这一回，她吃得狼吞虎咽，还边吃边喊着“真香，真香”。我笑她：“你妈妈做的饭不香？”她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挑拨离间是吧，老爸？”

这一天傍晚，我和小英又抵达了我的父母家里。准备好的年货都带去了岳父岳母家里，我俩空手而来，一敲开房门，我的母亲就放声尖叫起来，把小英抱了个满怀：“我的乖乖，我的香肉肉，不是说不来了吗，让我看看目——嘛！”她在小英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

祖孙两个在看电视，我就去厨房帮我妈收拾碗筷。

“我本来摘假发是想戴这么多天太热了，早点摊牌早凉快……”小英抓了抓脑袋：“谁知道引出来后面这一大堆事儿，不过我觉得咱们出来是对的，终于可以痛痛快快过个年了。”

“你们不是说要回那边过年吗？怎么又回来了？阿香呢？”

“是吗？我都被你吓死了，没仔细听你姥爷说啥。你一摘假发我这大脑就一片空白。”

我父亲听见动静，从里屋出来，老花镜挂在上嘴唇上，惊奇地瞅着我们。老头马上动起来，又是倒水又是找东西，最后从里屋找到了一个玩具。“你奶奶说你们要来过年，我就给你买了个好玩的。给。”是一个做工很粗糙的塑料公主娃娃，小英都这么大了，在他心里可能还是一个小宝宝呢。

我母亲刚好过来递水，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笑着说：“慢点吃，锅里还多着呢。”

“带什么带，家里能缺什么？快进来暖和暖和，外头冷吧？”我母亲的手很温暖，握着我的手，只觉得心中都暖和了。

吃完饭了，我父亲瘫坐在沙发上正看电视，小英就凑了过去，也摊在爷爷身边跟着一起看。

“我什么都没带来……”我尴尬地摊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