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老天一个又一个大玩笑（第1 / 9页）

“酷吧？”江浮对站在一边的唐意风说，“我真羡慕我奶奶，她这一生，每一天都在做自己，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在跑。”

钢厂灰旧高大的水泥墙，破碎的玻璃窗，斜斜的红砖屋顶，还有那高高的烟囱……它们的模样从来都没变过，只是一年更比一年腐朽，说不定哪一天不用人来推，它们就会轰然倒塌。

“别难过。”唐意风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江浮闭着眼，用力地点了点头。

死了之后，会去哪里？

梁世安是在参加马拉松的过程中心脏骤停，后抢救无效去世的。

那人呢？

遗体在当地火化后，骨灰是被她跑友们带回来的。葬礼搞得挺盛大，由起州书法协会牵头办的，来参加追悼会的人绝大部分江浮都不认识。

而她手里始终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她躺在那张破旧的台球桌上，望着头顶上的琉璃星光，忽然想伸出手抓一把留着，然而寒风绕着她的手指，很快把她给冻僵了。

她有些失望，闭上眼，想要收回手的时候，有一只更大的手覆了上来。

而时至今日，空气最好唯一能看到满天繁星的地方，居然也是这里。

温暖、干燥、有力，还有少年人特有的柔软。

因为它们会存在一些人的心中，会被铅字刻印在纸上，会一帧一帧地映在屏幕上。

她明明是梁世安唯一的，当然了，如果江河还活着的话那就是“唯二”的亲人，结果她全程被迫当了个局外人，甚至连仪式意义上的眼泪都没有掉一滴。

退出了，但并不代表它没来过。

因为梁世安跟她朋友们交代了，她的葬礼上，只能笑，不能哭，她觉得死是通往极乐的过程，是很浪漫和美妙的一件事。

之后代表着那个纯粹又热烈的年代，终于退出历史的舞台。

江浮睁着眼，盯着这冬夜里晴好的夜空看，好奇怪啊，整个起州当年的污染源明明就是她身下的这片钢厂。

“表哥啊。”江浮眼睛都没睁，想当然地喊了一声。

那21克重的灵魂，会不会像灭了灯之后的那缕轻烟，“扑哧”一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意风喘着粗气，俯下身，在她耳边，似哄似劝似通知：“我带你回家。”

真的会变成星星闪耀在宇宙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