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 / 4页)
春节前最后几天的时候,才看见曙光在前,一组五个人大大松了口气。此时外放的业务员们也陆陆续续地回来,公司大办公室比以往热闹不少,满眼看去都是来来往往的人。让荷沅诧异的是,左颂文竟然带来一盒特产给她,还邀请她一起中饭,荷沅不知左颂文卖的什么关子,答应了。心里直说,这人可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换她,送盒特产便也罢了,请吃中饭则是能免则免。
中饭被左颂文安排在一家小有情调的馆子,因为是午餐,馆子里人比较少,说话不用胖着喉咙。因为下午还得上班,所以左颂文以茶代酒,一上来便道:“我向你道歉,不过不是为我们之间的某些合作不和谐,而是为我原先小看你。没想到你能做出破釜沉舟的事来,我始料未及。”
荷沅惊讶于左颂文的实话,举起茶杯与他碰了一下,简单地道:“不打不相识。”
左颂文微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把我当作什么人,但对于我们业务员来说,你们这些坐办公室卡着我们的人,我们也很看不起,又敢怒不敢言,每一个业务员最想做的事就是绕开你们。你们知道我们怎么评价你们吗?毛爷爷身边的红小兵,或者是古代皇帝身边的阉竖。我与其他业务员最大不同,只在我已经成功绕过你们。没想到这回坏在你手里。其实,放你到我这个位置上,你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区别只在你是吃饱的狼,我还是条饿狼,我比较饥不择食一点。这是社会问题和制度问题的叠加,个人品德只在其中占很小部分,我想今天跟你有个说明,不要以后你像防贼一样地防着我,这对你我都没好处。”
荷沅“嗳”了一声,一时接不上口。原来他们在办公室做审核的拿那些有问题的业务员当贼,那些业务员心中对他们的评价也好不到哪儿去,阉竖,想来业务员们天天都怀着一颗清君侧的心。荷沅将公司部门设置大致考虑了一下,忽然一笑,道:“还真是,公司将员工划成两个集团,人为造成互相仇视互相牵制,这是谁出的主意,高明得不得了。”心中却想,这么设计着员工,让员工如何齐心协力,如何对公司产生归属感?犹如得了江山失了民心,这江山坐着不稳。
“又诬蔑我。”祖海笑着拧了把荷沅的腰,并没将此话放在心上。“想好给青峦和盛开的结婚礼物了没有?我倒是背来青峦爸妈给盛开的一大堆衣服。你别告诉我你都没时间拐到你公司的隔壁商场看看。”
“还真是,尤其是今天,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一下午的刀光剑影啊。祖海,我终于出手痛斩了左颂文,他下午乖乖把报价交出来了。”因为到一楼大厅,荷沅停住说话,去保安室拿了报纸和信,才与祖海走去电梯。夜晚的电梯很空,不用等就可上去。一进电梯,祖海将行李一扔,又紧紧抱住荷沅。荷沅推开祖海的脸,指指头顶的摄像头,笑嘻嘻地摇头。祖海才不管,咕哝一句“我亲自己老婆,关别人什么事”,可话音才落,电梯却“叮”地一声到了,荷沅哈哈大笑,抢着跳了出去。
进门,一室旖旎。
早上,为能凑一起说说话,祖海先开车送荷沅上班。说到老骆时候,祖海连说高人。不过祖海对孔祥龙到李小笑这样的人手下做保镖很是反对,他最清楚这种人,他当年若是没荷沅强力反对,他蛮横得不会比李小笑这种人差,何况是出名的煤矿老板。孔祥龙在李小笑手下做事,不知得做多少擦边球的事,很可能还得违法。荷沅听了开始替孔祥龙与许寂寂担心。
简要说完左颂文的事,车子已到荷沅公司楼下,祖海简单说了句:“对这种人,要么闹大了拍死他,要么不要闹,你这样不温不火只会给自己招麻烦。”
左颂文闻言也是一愣,随即笑道:“说得好,你算是跳出圈外看问题了,不过还是我说的公司制度问题。”
荷沅笑了一笑,心说,不,其中与人品还是有极大关系,否则左颂文此人怎么会如此可厌。不过她当然不会说出来,既然左颂文防着她以后不依不饶,她也防着左颂文不依不饶,不如今天趁此机会大家揭了梁子,以后反正不会太多接触,见面还是寻常同事。她微笑道:“是了,都是体制坏的事,我们何必太过认真。我敬你一杯,我们一笑泯恩仇。”
左颂文笑道:“呀,我们有什么恩仇,最多是工作上的龃龉,不值一提。以后做个朋友。”
荷沅盈盈一笑。总体来说,左颂文算是个奸商,与他吃饭,气氛还是比较愉快的,两人海阔天空的聊天,避而少谈公司事务。不过左颂文总是转弯抹角问起荷沅的先生是做什么的,荷沅总是以“个体户”三个字打发。心中大致有点明白,左颂文忌惮她的背景,怕得罪有钱有势的她后,哪天出门被人抡砖闷了。否则,凭他左颂文在公司的冲天气焰,哪里用得着与她梁荷沅讲和?到最后,她还是占了祖海的光,而恰好,左颂文是个典型的上海小男人,骨子里是个胆小怕事的。
回到工作的地方,荷沅看着一屋子的忙碌,惊悟自己与左颂文吃饭聊天迟到了几分钟,但没觉得怎样,坦然坐下开始工作。但几下散手下来,忽然暗自背身讪笑,其实她在公司里面手法大胆泼辣,又何尝不是仗着身后有祖海,不说有别的支持,起码她衣食无忧,所以进可攻,退可守,心中不知不觉有了点有恃无恐的意思。
荷沅不以为然,进了办公室就给祖海电话,“为什么要拍死他?我又不可能拍死他,他还没罪大恶极。不过我早有准备以后被他报复。”
祖海道:“你既然知道他肯定会报复,说明你知道他是小人,对付小人,要么打得他怕你,要么远远避开。像你这样做,跟湿手抓面粉一样,弄得自己再也撇不清。你以为自己很勇敢很能干,我看着你做事还是没经过大脑,以后你得花多少精力在防备这个小人上面,值得吗?有时候退一步又不是太难。你劝我时候说得容易,自己永远不肯退一步。”
荷沅没想到自己以为得意的事竟然会被祖海全盘否定,很是气愤,可碍于在办公室,不好白眼加拳脚地逼使祖海改口,只得闷闷说了句:“我会想想。”
祖海果然能屈能伸,连忙安慰一把:“不过你这回做得已经够狠,起码在那人脖子上卡了一道,那人怎么也会长点记性,寻常不敢招惹你。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身后有我呢。”
荷沅还是郁闷,她自己以为对人的认识这几天有突飞猛进,自己还以为自己这次修理左颂文不动声色,已经颇得老骆的一两丝风采,没想到,被祖海说得一文不值。她一点不怀疑,若是换作彭全他们做了她这样的事,一准被祖海拍桌骂得狗血喷头。可郁闷归郁闷,手头的工作还是得做,而且得是狂做,否则春节前不能交差,大老板会得血腥地提出让他们春节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