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1 / 4页)
因为对祖海的二十八岁之约,荷沅便下意识地不再主动联系师正,她认为,为人必须信守诺言。
祖海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从你初三那年等到现在,不会在乎再多等五年。”当然这五年要是变成一年,甚至一个月,那更好。只要荷沅对别人也坚持二十八岁再考虑就行。
但即使四年级毕业班的作息再不规律,师正还是可以轻易找到荷沅,荷沅当然明白,那是宋妍一而再地违逆她梁荷沅的意愿。或许宋妍想报师正的恩,或许宋妍担心没有报到之前的最后一点变数,或许宋妍想好心撮合两个人,但是,荷沅对宋妍已经心寒,宋妍为什么要一而再地抓四年以来最好的朋友出卖?那么她只有躲着点了。
祖海看着荷沅,觉得她心事很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师正。荷沅又开始糊她的灯笼,祖海默默在一边看着。荷沅糊得很慢,祖海干脆关掉手机静静坐在一边。荷沅心中一会儿很清楚地想到很多,一会儿又将眼前局面搅成一团发觉对谁都难交待,两只手机械地糊着羊皮纸,反而糊得一点不见褶皱。终于将两只宫灯糊完,荷沅双手撑地,看着祖海,有点中气不足地道:“祖海,我现在一点都没准备考虑感情问题。我想,或者我二十八岁时候考虑比较合适。那时候我成熟一点,性格也可以定型。对不起。”
倒数数的这几天,大家忙着交换照片,荷沅将大家反映最好的两张照片一再重印,加起来都已经冲印了有一百多张了。那两张都是师正给她拍的,一张是登山顶傲视清风,一张是持纨扇牵竹影青萝,一动一静。收到的照片也有那么多,原来她四年大学交了那么多朋友。临别赠言也写了无数,回赠的话也是无数,用完了学校统一发的一本,不得不又买一本大的。然后,便是聚餐。不用读书的日子,照样可以忙得昏头转向。
可是走进商店时候,尤其是进入异香扑鼻的化妆品柜台的时候,青峦彻底晕菜了。眼前无数的小瓶小罐,他都不知道挑选什么才好。危难时刻,盛开出现在青峦面前,让青峦都以为盛开的出现只是他的幻觉,因为他此刻正在心中召唤盛开。可是等看到盛开身边相伴的一个儒雅阳光男士之后,才知所有的一切不是被香水熏晕了后的幻觉。
虽然荷沅一直再没给他回信,他打电话给祖海,祖海也是语焉不详,但是,只要回去,只要面对面了,误会可以很快澄清。青峦挑了个周末的午后去店里给荷沅挑选香水,心里喜悦地想,或许可以给妈妈也带上一瓶香水。现在生活好起来了,妈妈为什么不可以把自己美化起来?
盛开轻车熟路地帮青峦推荐了几款香型,但是一如既往,她不会强势地给青峦做最后决定,而是和风细雨地让青峦闻了香味后自己定夺。青峦闻着只觉得都差不多,最后挑选了一瓶颜色嫩黄的,只因为他记得荷沅喜欢嫩黄颜色。盛开见此并没多嘴,一笑携朋友离开。青峦注意到,盛开帮他挑香水的时候,她的包被她旁边相伴的男士接了过去。偏是那位男士做得不卑不亢,只见体贴。
话说近乡心怯,近还乡的时间近也一样心怯。离机票所签时间越近,青峦越感觉这也没准备好那也没准备好,拿出已经划去很多条的明细单看了又看,总怕遗漏什么没有带上。终于,他找到一处遗漏。盛开不是说女孩子比较喜欢香水吗?对了,给荷沅带一瓶香水回去。
青峦在香水的极度刺激下迷迷糊糊拎着小小袋子出来,走到门口才想起,忘了买给妈妈的香水。但是盛开已经走远,人家又有朋友陪伴,他不便过多打扰。青峦想了想,还是回去原来的柜台,照给荷沅的这种又买了一瓶。
荷沅一听,泄气。低下头去想了想,道:“对不起,祖海……”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对于傅姐如此传话,她很生气。可是照祖海的说法,这还真是合理现象。而且,祖海确实帮了她很多,她发现,人情债是笔很重的债。包括师正给宋妍找工作这个人情,她也很难偿还。
最后几天,低年级的学生都已经放假,大家的行李有的已经打成结结实实的包,有的已经托运,反正无处睡觉,大家干脆昏天黑地地玩,打扑克,喝酒聊天,串门。累了,总有几张床还铺着,比如考研的,和家在本市的,大家便轮流上去睡觉。这时候也没有谁跟谁的分别了。
祖海没有回避问题,冷静清晰地道:“安仁里的日常水电煤气,漏水漏雨,还有其他琐碎小事,傅姐找不到你的时候肯定都找我,找我比找你容易。中年妇女嘴杂,你不要把有些事想得太复杂。”
毕业典礼前倒数第二天,荷沅回来寝室见床上已经睡了人,便一笑出去,大不了回安仁里睡觉。可是刚与同学喝了点啤酒,全身汗臭,便进浴室冲凉,出来后神清气爽,外面也已经是风清月白,荷沅便与同学告别,慢悠悠骑车回家。她不怕走夜路,打起来,谁知道谁胜谁负呢。
荷沅刚想说干师正什么事,忽然一下明白过来,祖海今天来,不会无的放矢。难道是傅姐把她今天在书房看到的向祖海汇报了?这很有可能。“傅姐监视我?!”荷沅盯着祖海一字一顿地道,“她是自觉的还是受指使的?”
祖海一个人坐在书房,焦躁得口干舌燥。直到喝光一壶的水,才起身离开安仁里。
可是回到了寝室,青峦还是晕。两瓶香水还是放在桌上,并没有被他及时收进旅行箱里。在满脑子香水味的回忆中,只见盛开语笑嫣然的俪影。他失魂落魄地心想,起码从表面上看,盛开与她身边的男士非常合衬。自去年十一月盛开搬离之后,青峦还是能经常见到盛开,见面几句话,一个笑脸,没有刻意的寒暄,见到盛开后青峦心情都会亮堂一会儿。
祖海无声地扭头看着荷沅三步两步跳出书房,听着荷沅的脚步声终结于一声关门声,他才回过头来看向依然放在地上的两只宫灯,心中很想踢上一脚,不,只要伸手轻轻一戳就可以戳破这些什么师正画的几张破画。但他最终没有下手,憋了口气提起宫灯放到书桌上。他有点想不明白,究竟是荷沅说二十八岁才考虑个人感情问题是真话,还是傅姐电话报告是真话。如果真如傅姐所说,荷沅与师正的关系能等到二十八岁吗?祖海在信任荷沅还是信任傅姐之间摇摆,关键是信任荷沅需要付出轻信的代价,而那代价又恰是他不能承受的。
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盛开竟然已经有了可以一起逛街的男友。今天商店偶遇,让青峦的心一下被抽空了似的,回家前愉快着的忙碌和紧张,一下如松了弦的橡皮筋,“biu”一下不知弹去了哪里。青峦在床上恍恍惚惚坐了好久,不知道夜已降临,室内室外一片黑暗。
初三到现在?荷沅愣住,两眼不由自主地看向祖海。初三?祖海从北方回来那个时候?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中隐隐约约地问,祖海有没有搞错,别也像青峦一样,若干年后忽然明白,原来跟她是一场误会,两人之间纯属兄妹亲情。她盯着祖海看了半天,才道:“我去睡觉,明天还得去学校。”说完就逃也似地跨过灯笼跑了,头都不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