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 / 4页)
荷沅一周回父母家住,一周住安仁里,哪儿都不用她动手劳作,她看书的速度又是飞快,把家中的存书看完,便进发图书馆。省图很多好书,但是好书大多不出借,荷沅早上拎着面包开水进去,傍晚两眼发花地回来,看的书天文地理,包罗万象。
青峦没想到,祖海会倒打一耙,而他又正好有把柄被祖海捏了。心中有些恼怒,但又不便发作,只得淡淡地道:“对,我就说你比我与荷沅懂人情世故。你今晚睡哪里?我与你一起过去。”
祖海难得过来吃顿饭,吃完饭聊几句天,然后各自看书。祖海已经看完《艾可卡自传》,现在看的是最新电工类的杂志。祖海有些东西看不懂,问荷沅。荷沅为了装报警器稍微学了点,懂的就告诉祖海,不懂的,第二天去省图查资料,竟搞得她对电器行业也开始半通不通了。祖海经常有资料需要荷沅帮忙写,荷沅居然能很顺手地写出来。而祖海不在的夜晚,荷沅便爬上爬下地装她的宝贝警报器,一个暑假下来,线路全部布置完毕,警报也试验通过。但是祖海坚持线路不能用深色油漆覆盖,他的意思是,白色电线如果出现什么问题,容易检视。而这种满是木头的房子,平时还是小心用电为上。
祖海一笑,怎么都听得出青峦言辞背后的意思,微笑道:“青峦,你赤着屁股说人家,我自从装修完后,已经搬出安仁里,偶尔来一趟,也是回不去的时候才这样。我留着傅姐在安仁里工作,更是因为这个原因,避嫌。你说,你这几天一直借宿在安仁里,而且与荷沅又是动作亲密,看在别人眼里,会怎么想荷沅?这种事,我们男人不是很在乎,对于女孩子来说,那就麻烦了。荷沅还没结婚,名声很重要。”
王是观一边旅游,一边从全国各地发什么砖雕木雕秦砖汉瓦回来,打电话让荷沅三不五时去火车站搬运。大热天,这种差使真让荷沅跳脚,但还是帮忙运回安仁里,每次运回就请柴碧玉过来一起玩赏。柴碧玉在解放前见多识广,但是限于当时交通地理,信息流通不畅,王是观带来的东西她倒有一半不认识。对于那些认识的,柴碧玉总是很热心地指点着告诉荷沅,一个爱说,一个爱听,有时候柴碧玉兴致来了,还带着荷沅到邻近那个遗老家去看一趟真迹,去的时候,总是让荷沅带些庭院自己出产的什么薄荷香薷紫苏过去,礼轻情意重,遗老们都很受用这种小礼。回头,荷沅便去省图找资料进行进一步的了解,或者循线索找出柴外婆都不懂的东西,这一个暑假,简直跟填鸭式教育似的学习了很多风雅玩物。等王是观回来,安仁里已经摊了一地。
祖海清楚,心中满是感激。看着月光下清爽可爱的荷沅,他很有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想法,但是他不敢,他不是怕别的,他只怕荷沅生气。他也不多说,除了一声谢谢,没说别的,这世上能这么慷慨无私对他的只有他父母与荷沅了,他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菜很简单,但是量大。一盘醋浸的油炸花生米,拌以香菜蒜茸;一盘油煎带鱼,荷沅本想清蒸,但见油炸花生米后油锅正好煎鱼,便顺水推舟了;一盘咖喱鸡块和一盘凉拌茄子,一大碗羊尾笋豆瓣汤。荷沅出去叫祖海,见祖海抱着手在院子里吸烟,石板地上的水差不多已干,只有几处凹得厉害的地方还存着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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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沅出来瞄一眼,见两人一个屋内一个屋外,并没在谈话,奇怪了,但没多想,便叫青峦出去买啤酒。
十七
青峦被祖海识破心事,满脸尴尬,强笑着道:“祖海,你可能有点想歪。我的想法是,今天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在荷沅澄清之前,他们都把荷沅当作什么女人了。而很多情况下,人们并不会上门澄清,只会做出种种恶意揣测。荷沅是那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如果因此以后传出去不好的名声,你说会怎样影响她的未来?荷沅不懂事,你以后能不能把把关?这种人情世故,你肯定比我与荷沅都懂。”青峦知道,跟荷沅说的话,她还是会坚持以前的原则,走自己的路,管别人怎么说。所以他只有与另一个当事人祖海说起。
王是观只能择优录取挑了一些打包回家,其他的都被他上窜下跳地挂在安仁里角角落落。他的眼光好,又是学建筑的,东西经他手挂在墙上柱上,如画龙点睛,整个安仁里一下有了灵气。荷沅这才知道,所谓艺术装点生活,可以反映在如此细节的点点面面。从此她也留心了起来,只是现在没钱,有心无力。只能奋力伺候好已有的花草,让花草灵秀装点生活。
祖海闻言,眼睛慢慢的转了一下,然后才似活了过来似的,也是笑了一笑,道:“青峦,你不用跟我说得那么客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直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放心。”
王是观离去时候将安仁里与安仁里的角角落落细细拍了照,洗出来的照片连同他各地搜罗的宝贝的照片给了荷沅一份,让荷沅有空时候配上合适的文字说明,当然得是英语,完了寄给他一份,他想好好做个档案。因为他对这些宝贝只是出于一种审美的爱好,他很想了解其中的历史底蕴。荷沅答应了他,这很容易,学校图书馆也快开放,以后省图与学校图书馆双管齐下就行。难的只有英语。荷沅当然就近开始做起,她先给安仁里的照片配上文字说明。
荷沅这边胡思乱想地做菜,青峦过去坐到祖海对面,微笑着道:“祖海,我签证已经拿到,机票也已经定好,下周三就走。这一走,不知道下次寒假还是暑假才能回来。谢谢你前面这些日子照顾荷沅。”
青峦坐在客厅里看着祖海熟络地在院子里忙碌,心里是很清楚的,祖海之所以做得那么熟悉,因为他在这儿帮了荷沅很多忙,现在安仁里已经落成,他找个借口想支开祖海,于情于理,很说不过去。但是,他又太知道祖海的用心,而又知道荷沅这个人太讲兄弟义气,这种事与荷沅说更说不通,他现在都有点不想去美国了,好好守在荷沅身边。这个他守了那么多年的小妹。
青峦走,王是观来。这回祖海自顾不暇,没法与以前一样用车送青峦去上海虹桥机场。所以,青峦是他父母童老师夫妇一起提前一天乘火车送去。荷沅也想跟着去,但奇怪,爸妈提前警告她不许跟去,原因是因为要在上海过夜,不方便。荷沅当时心想,有什么不方便的,她与青峦的妈妈一间房,青峦与他爸爸一个房间,不是成了?但是爸妈说不方便就是不方便,荷沅最终只送到本地火车站。回来后她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落泪很久,心里全是青峦从火车里张望出来的脑袋和依依不舍的眼神。她追着火车一直到追不上,追不上的时候,还看见青峦的头伸在外面,一直到看不见。
人为一口气,鸟为一口食。虽然荷沅没有要他,但是祖海怎么也要争口气,不走。
王是观原本与荷沅计划着一起上路,游历祖海曾经描述过的那些山水古迹。但是荷沅此时倾囊助了祖海,手头的钞票只够温饱,只得与王是观说了抱歉,整个暑假老老实实在家看书。王是观不想放弃最后一个暑假,郁闷地独自上路。
祖海没回答,“哼”了一声起身,出去外面,操起水壶浇花。外面虽然太阳已经西下,但是依然炎热,尤其是白天晒得火热的石板现在烘烘地吐着热气。祖海浇了花之后干脆将石板地淋得透湿,顿时,空气中泛起一股微腥的尘味。而此时的草本夜来香已经吐出芬芳,零落的几朵素馨也是幽香袭人。祖海恼怒青峦这个时候还雪上加霜,七转八拐地说出那么难听的话。他都怀疑青峦在厨房与荷沅的亲热也是做给他看的,想像上次那样的气走他。祖海心中暗想,他偏今晚不走了。但他也不愿进去里面再与青峦相对,干脆跳上花坛,将围墙上的仙人掌也浇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