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 / 5页)
我觉得把这个作为话题,也许能引出有关他妻子的事。
“啊,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个孩子,得过一场病,之后就不会说话了。”
但是翻译家什么也没说,他刚才还以各种插嘴回答我所有的问题,现在只关注怎么才能把面前的饭菜吃干净。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来。外甥既没说“请多关照”,也没说“嗨”。收音机里的钢琴独奏开始了,锅盖咔嗒咔嗒一直响着。
“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翻译家并没有在对我们讲话,只是冲着面前的空气不停地吐着小蜘蛛。估计在所有的小蜘蛛孵化出来之前,他是不会停止的。
外甥轻轻伸出手掌,邀请我坐下。他不看我这边,有时候目光即将相遇,马上把视线转移到不相干的地方,比如桌子上的伤痕、靠垫的线头、自己的手指。然后就长久地低头盯着那地方看,好像那才是他本来就想看的似的。
好不容易吃了差不多一半,我放下勺子。不想让翻译家失望,但实在恶心,裙子贴在了汗津津的大腿上。
而且,翻译家的沙发上坐着翻译家以外的人这一点,对我来说就已经难以理解了。外甥优雅地弯曲着修长的双腿,将肌肉紧致的腰深深陷进沙发里。而就在这个沙发上,我做出过那么羞耻的姿势。这,他知道吗?我愈加混乱。
唉,他的轮廓又崩裂破碎了,我想。脑浆、内脏、骨骼、脂肪,所有的所有都变得疯狂起来。我估计连外甥也不知道让他恢复原状的方法。
和简单的服装不协调的是,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形状怪异的吊坠,非常显眼。样式前卫,看着又像是护身符或辟邪挂件之类的。
终于,外甥回答了我。
我疑惑不解地问候。外甥也不说话,又坐了下去,舒适地靠在沙发靠垫上,跷起了二郎腿。他身材瘦高,烫卷的头发挡住了耳朵,身上穿着一条修身的黑裤子和一件纯白的T恤衫。
即便是在堆满盘子的餐桌上,他也能飞快地写完字条。在翻译家没完没了的长篇大论之后,这个动作更显得寂静无声。
“你好。”
翻译家去了厨房后,我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在不会说话的人面前怎么做才好呢?实在是不知道。
等我回过神来,翻译家的嘴巴已经闭上。一不留神,原来最后一只小蜘蛛已经孵化出来了。他稍稍抬起盘子的一边,费劲地想把所剩不多的棕色肉糊捞上来。勺子碰到了盘子底,收音机里的协奏曲完了,接下来是经久不息的掌声。
“是的,不过只是说不出话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啊,锅里好像煮开了,我去看看菜。马上就好,你在这里再稍等一会儿。”
“你们长得不太像啊。”
“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