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 / 7页)
“死了好多鱼的那天,岛上怎么样?”
吊坠里的纸条会不会用完?吊坠会不会突然脱落,掉进大海里去?我担起心来。
“为什么你姨父一个人住在那么不方便的岛上呢?”
“我不知道母亲的记忆是否准确,因为在场的所有人肯定都吓坏了。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大家的内心都深受创伤。这创伤是致命的,永远无法平复。而仅仅是因为偶尔穿过站台的一缕清风,吹起了丝巾的一角。”
一对情侣躺在沙滩椅上晒日光浴,海里有男孩在冲浪,每次海浪退去就有小孩子去捡贝壳。海边只能看到这样一些人。卖饮料的男孩和监视塔上的工作人员都不见了。礁石群的水洼里聚集着寄居蟹、红得吓人的螃蟹以及形状怪异的虫子。在他的沉默深处,我能听见海浪的声音。
“我看见过那条丝巾,他珍藏着呢。”
因为风向的关系,偶尔还会飘来那股恶臭。我觉得每一粒沙子都已经浸染了那股腐臭味。
“因为没人喜欢他那样的人啊。有你就足够了。”
他又加了一句。
阳光反射到白纸上,晃得字都看不清楚。
“那么,那个人,你姨父,也没能帮上任何忙?”
“不是有你吗?”
“因为那是遗物啊,尽管它是夺走大姨生命的凶器。最后姨父离开了我们。从我记事的时候起,他就失踪了。但是,我上大学那年,我们偶然再次相见。他非常高兴,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到了让我胆怯的程度。就像你看到的一样。尽管他曾经认为我死了也无妨。”
“是吗?”
“但是他很清楚你小时候的事情啊?”
“没什么变化,只是城镇的海岸线看起来黑黢黢了。”
“全是我告诉的。他说的就好像是亲眼见过的一样,偶尔还会润润色,夸张一些。这可能也是他赎罪的方式之一,为了去除曾经那一瞬间的罪孽。明知道这么做无济于事,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只要我在他面前,姨父就会陷入这种状态。而我所能做的只是静静旁观。当和他单独相处时,我会从心底里庆幸自己不能说话真是太好了。”
“是的。姨父一直喊着:‘放开婴儿!解开丝巾!’如果大姨把我扔出去的话,会怎么样呢?虽说这种假设没有意义,但我母亲和姨父之间总之是生了嫌隙。不是因为丝巾是姨父送的生日礼物,而是因为在那紧急关头他想要牺牲掉我。”
“没有电话,也没有电视。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人来找他……除了你。”
我想起了藏在大衣柜深处的丝巾,也想起了那条丝巾勒在脖子上的感觉。说不定他妻子脖子上的肉片还粘在那上面呢。
我看见他把画笔放进了纸杯里,于是问道。
昏暗的站台、巨大的圆形时钟、相机的闪光灯、奶粉的香气、掉落的高跟鞋、脖子上难以忍受的痛楚、冰冷的铁柱,这些情景全都浮现在了纸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