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3 / 6页)
他说。
翻译家脚下一绊,撞上了烟灰桶,随即被咖啡店的大叔抓住了。他使劲挣脱掉那个大叔,朝着船头跑去。这一切都发生在寂静之中。
“船停航了,你回不去了。”
差一点就被抓住,但翻译家纵身跳进了大海。他连再见都没对我说,也没冲我微笑,就踩上栏杆,躬起身子跳了下去。
“你都干了些什么!”
确实是在叫我。栈桥上的人都抬头看着我们这边,原来那些人并不是等着上船的游客,而是系着围裙的服务员、出租车司机以及身着睡衣的中年妇女。所有的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等候室前面停着警车和救护车。我看见拉手风琴的少年在人群后面,像往常一般把手风琴挂在脖子上,不过没有拉。
浴室里冷飕飕的,开着换气扇。空间很狭小,天花板却很高,一切声音都回响在头顶上。好多地方的瓷砖掉了,浴缸内部伤痕累累。
“玛丽,我在这儿呢!玛丽!”
男人狠狠地惩罚了我。惩罚的方式很独特、很棒:他把我拽进浴室,剪掉了我的头发。
“我要惩罚惩罚你!就这样,就这样!”
“我会再给你写信的。”
男人抓住了我的发髻。一直勉强维持到现在的发型瞬间瓦解,头发覆盖了我的脸。
“我等着。”
“你居然诱惑我最心爱的孩子,太不像话了……”
是妈妈,是妈妈在喊。她为什么这么大声叫我的名字呢?我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是,我并没有想起妈妈,也没去想明天该找个什么理由去搪塞她。我只觉得明天不会到来了。暴风雨一直不停,我们两个人要永远被困在这个岛上了。这浪漫的想象,使我更加放荡。
咣当一声,马达停了。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跑上甲板来,冲着我们不客气地说了些什么。声音很大,我却一句话也没听清楚。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地嚷着,我的耳朵里却寂静无声。无论什么声音都传不进来,仿佛我的鼓膜突然蒸发了一般。
一整晚,我们都在用独属于我们的方式表达对对方的爱。反正无论如何,我也回不去爱丽丝了。没有船,没有电话,也没有能帮我一把的朋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翻译家甩开我的手,在甲板上跑起来。他跌跌撞撞地跑着。那两个人中的一个追了过去,另一个留下来抱住了我。他不停地冲我说着什么,但我还是什么也没听见。
翻译家碰了碰我的脸颊,然后就像珍藏这触感一般,轻轻地合上了手指。
我深切知道这剪子有多锋利。刀刃不过是稍稍碰到了裙摆,衬裙就裂开了。任何抵抗都是无效的。当时,他压根儿没用什么力气就把我扒光了。
嘈杂的声音传来,远方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
男人手里拿的是上次剪破我衬裙的那把剪子。和那次一样,他先“咔咔”地比画了几下,发出尖锐的金属声来震慑我。浴室里全是回音,它们在我的耳膜里振动的时间更长了。
“玛丽!玛丽!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