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错相逢（第1 / 9页）

霍川的表情并无太大变化，他眼里死气沉沉的，连一丝光彩也没有，真真可惜了一双漂亮的眼眸。

澹衫薄罗忙欠身认错：“是婢子不该，疏忽了姑娘。”

仆从亦对他忽然停步很是不解，试探着唤了句：“公子？”

说罢看一眼她身边的露华，这是龚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看来她说得不假。她心中虽不甘心，也唯有讪讪住口。

他目不斜视，宋瑜心中也祈祷，他就这样不要回头地大步往前走吧……

宋瑜停在门槛边，偏头朝谭绮兰嫣然一笑：“绮兰也进来吧，难为你大清早就去叫丫鬟，身旁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既然早早地来了我这儿，想必定是有什么要紧事说，你我相识多年，何必客气。”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仿佛听见了宋瑜心中所想，堪堪停在门口，偏头往屋里看了一眼，乌黑瞳仁深邃无光，但似乎有道目光直直落在宋瑜身上。

薄罗手中提着食盒，时候长了胳膊泛酸，推门而入便将东西一碟碟摆放在圆桌上。寺里早饭都清淡，但花样挺多。有素包子和馒头，小米南瓜粥熬得稠浓，颜色金黄鲜艳。另有玉米饼、萝卜糕和豆腐脑，一看便知这里香火旺盛，僧尼的伙食都不错。

云头履在眼前停住，那人一动不动。

行至门边她陡然停了下来，只听隔壁房间传出开门声，声音虽小，但落在她耳中却格外清晰，宋瑜头皮一紧，登时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杵在门边一动不动。

她平常少上妆粉，总觉得珍珠粉反而不如她本来的颜色好，好在澹衫有随时携带胭脂水粉的习惯。上好妆，薄罗又帮她换了湖蓝捻金织花缎褙子和葱白综裙，宋瑜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姑娘怎么不走了？”薄罗问道，方才还催得紧，这会儿怎么跟定住了似的。

那厢母亲大概已经回来，她片刻也不想耽误，奈何现在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昨晚那身衣裳，头发也没打理，这样回家还不得把宋家老小都吓坏了？宋瑜唯有捺着性子让澹衫给自己绾了个翻荷髻，戴上青虫簪。许是她没休息好，眼下有层薄薄的青色，便以珍珠粉掩盖之。

宋瑜被薄罗唤回神，赶忙退回来要关门。手才扶上直棂门，一抬头便见门边透出个鸦青云纹衣摆。

宋瑜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示意两人起来。

宋瑜紧盯着脚底下的一寸阳光，朝阳下的影子落在她的脚尖，那人半晌都没从门前掠过，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门板，连澹衫都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姑娘是否哪里不舒服？婢子瞧着您脸色不大好。”

谭绮兰闻言面色稍变，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房中丫鬟睡迷糊了，我过去时见她俩也在呼呼大睡，便一道叫醒了。”

她声音轻柔，言语间满是关怀，只字不差地落进了霍川耳中。

薄罗生怕宋瑜怪罪，忙不迭补上一句解释：“昨日傍晚婢子和澹衫被夫人身旁的人叫去，途中被人冲撞了下，醒来便已天光大亮了。”这丫头缺心眼儿，感激地觑了谭绮兰一眼，“若不是谭小姐过来，恐怕婢子要到日上三竿才醒。”

宋瑜心里装着事，匆匆吃完早点洗净双手，命薄罗澹衫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脚步沉稳，缓缓走入宋瑜视线。

宋瑜目送着她远去，这姑娘从小骄纵任性，以为旁人都该顺着她脸色行事，现在做事越加没有分寸，不教训教训行事只会更过分。只是自己现在虽然恼恨她昨日的所作所为，但目前自己也没有确凿证据，暂时也不能拿她如何。不过，经此一事，宋瑜对她不得不多长了个心眼儿。

颀长挺拔的身姿，冷峻阴沉的面容，这正是刻在宋瑜脑海里、让她唯恐避之不及的那个人。她慌忙低头，因为恐惧，甚至没看见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的仆从。

谭绮兰藏在广袖下的手握成了拳，面上却一派淡定，冷哼一声很是不屑：“我不过顺路罢了，你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说罢恨恨地剜了她一眼，三步并作两步往自己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