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十八、生死一线的体验(第4 / 4页)
“皇冠有了你,才开始起飞了!”
就这样,阿飞竟通过了母亲这艰难的一关,和小妹顺理成章地出双人对了。这大概是谁也想不到的发展。
一连送走了两个弟弟,我颇有离愁。在生活上,难免又拮据起来。写啊写啊,写作不仅仅是兴趣,也是我唯一能仰赖的赚钱方式。这时候,我的写作已很受欢迎,许多报章杂志,纷纷前来邀稿,并出高稿酬,来争夺琼瑶稿子。而我,感激鑫涛当日的“慧眼识英雄”,更感激他给予我的鼓舞和支持力量,我始终不愿离开皇冠,我的书,一直由皇冠出版。大部分的小说,也都发表在《皇冠》上。那一年中,《皇冠》的销售量节节上升,由几千份跃升到几万份,鑫涛常对我说:
我和鑫涛,由于这一场车祸,两人的感情就如脱缰野马,再也难于控制了。这种同生共死的刹那,这种患难之后的真情,使我们谁也无法逃避谁了。明知这会是个痛楚的深渊,我们却跳进去了。
我的两个弟弟也不例外,他们念英文、考留美、申请学校,等到他们都拿到美国大学的人学许可之后,才来考虑经济问题。我身为长姐,见他们这样热衷,就开始帮他们筹备旅费和学费。一九六六年,我先送走了麒麟,第二年,我又送走了小弟。
一切都很好,父母又成为我无形的约束、有形的监督。我发誓要做好女儿和好母亲,和鑫涛之间的一切感情,都变成“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了。
“听着,这只是一个意外!不要因为车子是你开的,你就有犯罪感!人生,意外的事件总是会有的!你用不着抱歉难过!没有任何人会怪你,所以,请你千万千万不要怪自己!”
我把我家隔壁的房子买下,和我的房子打通,并成一户。这样,父亲有他的大书房,可以写他的《中华通史》。母亲也有她的大书桌,可以从事她热爱的绘画。我觉得什么都美满了,父母、我、小妹和小庆,组成一个三代同堂的家庭。麒麟虽出国,他的妻子小霞已生一子,取名小麟,也常常来和我们同住。我的“小家庭”一下子就变大了。这个“家”还有一个作用,可以把鑫涛逼得远远的!因为,我父母代表了传统道德中最正直的典范,在这股“正气”下,我和鑫涛那即将出轨的感情,必须回到轨道上来,我不能让父母再度轻视我!
他一听我这几句话,竟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落下泪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鑫涛落泪。后来,事情都过去以后,他对我说:
就在这时候,父母亲从新加坡返回台湾,因为师大已收回了父亲的宿舍,我就把父母接来和我同住。再次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我满心喜悦。我一直不是一个能让父母引以为荣的孩子,此时的心态,非常复杂,真希望能博得父母的欢心。
我常想,我的故事就是由许多偶然造成的。如果我十九岁不和老师相恋,就没有后来《窗外》那本书;没有《窗外》那本书,就没有《窗外》的电影;没有电影,母亲不会绝食;母亲不绝食,我不会开车去“透气”;不“透气”,就不会出车祸;没有车祸,我和鑫涛的故事会不会改写呢?小妹和阿飞会不会结合呢?人生真是非常非常奇妙的。
那年,小弟和麒麟双双考上了留美考试。在那个时代,出国读书是一股狂澜,几乎人人都想出国,不论生活多么贫困,仍然千方百计地要出去留学。许多父母,倾家荡产地为儿女筹措学费,送子女去读书。似乎只要能达到出国的目的,就是一种成功。事实上,国外的生存竞争非常强烈,出国的年轻人并不见得都学有所成。可是,在这股“出国热”的狂澜下,大部分的年轻人全卷了进去。
“你那几句话,真正讲进我内心深处去,只有你,在那么凄惨的状况下,还顾及我的感觉,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这种密不可分的合作关系,使我和鑫涛不可避免地要常常接触,接触越多,也相知日深。但是,我虽然带着叛逆的性格,基本上,我仍然有牢不可破的传统道德观,因为他有妻子儿女,我竭力和他保持距离,不肯让自己成为一个幸福家庭的破坏者。鑫涛深知我心,也尽量压抑他自己。这种压抑,像火山爆发前的隐隐震动,双方都深感危机重重。却不知如何去解救这个危机。
那天,我们包车回台北,我进医院去缝好了浑身的伤口,回家休养,鑫涛右脚骨折,上了石膏,拄了好久的拐杖。妹妹在沙鹿住院一个月,阿飞朝夕为伴。母亲听到小妹受伤的消息后,也不绝食了,也不生气了,立刻跑到沙鹿去探视小妹,从沙鹿回来,母亲纳闷地对父亲说:
其实,这话对我太恭维了。皇冠会一日比一日好,原因很多很多:印刷的改良、品质的提升、作家阵容的坚强,以至于编排的考究,都在其中。一本成功的杂志必须有许多成功的要件。可是,我成为皇冠的基本作者,却是事实,我和鑫涛,像千里马和伯乐,彼此的配合,已密不可分。
“看样子,我家小妹只好嫁给阿飞了,因为那男孩子连尿盆都给小妹捧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