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1 / 3页)
高凌风缩在远远的一角,悄悄地注视着这一切。他浑身透湿,头发里都是雨水,一整天,在飞机到达以前,他似乎一直在雨地里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多少小时。现在,他看到小蝉了,距离他更遥远,更遥远,更遥远……的小蝉!似乎来自另外一个星球,也属于另外一个星球!
高凌风在那巨大的痛苦和震撼之下,脸上却不由自主地动容了。
记者们拿麦克风和录音机在访问何怀祖,高凌风隐藏在那小小的角落里,注意地倾听:
“我要你学森林,至今不知道是对是错。当时我只有一种看法,天地如此广大,处处都可扎根呀!”
“眶啷”一声,他手里的牛奶杯失手落在地上,砸成粉碎,他直跳了起来,一语不发就往屋外冲去。
“去——找雅苹!”他咬着牙回答。
雅苹追在后面,直着脖子叫:
“去哪儿?”父亲问。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是找唱歌的工作,我在找别的。”他说,“我决定了,什么工作都可以做!”
“人事栏里很少有征求歌星的广告!”
雅苹惊喜交集地看了他一眼,微笑了起来。
翻身起床,去浴室梳洗过后,雅苹已在桌上,摆好了他的早餐。他坐下来,头一件事情就翻报纸人事栏。雅苹悄眼看他,不在意似的说:
“先喝牛奶,凉了——”她望望窗外。“不管找什么工作,等雨停了再出去!”
“我出去了!”
他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她折回去,抓起了那张报纸。
高凌风呆呆地站着,忽然间,他掉头就向屋外走。
机场上,贵宾室里挤满了人群。有记者、有家属、有亲友、有摄影机……镁光灯不住地闪着,小蝉依偎着何怀祖,巧笑嫣然地接受着人群的包围。数年不见,她显得丰腴了,成熟了,而且,更高贵,更华丽,更迷人!
“我……我不说了!”父亲放开了他,转身走向桌边。“雅苹那孩子,虽然没有什么好身世,却善良而热情。吃亏在对你太柔顺了,太爱你了!男人都是贱骨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第二天早上,还没起床,高凌风就听到窗外的雨声,敲着玻璃,发出轻脆的叮咚。床上,雅苹已经不在了,厨房里,有锅盘轻敲的声响,还有雅苹低哼着歌曲的音浪。他用手枕着头,凝想着这崭新的一天,是否该做一些崭新的计划?
高凌风喝着牛奶,翻着报纸,突然间,一则小小的新闻映人了他的眼睑:
他用手轻轻地拂开她那被泪水沾湿,而贴在面颊上的头发,再温柔地、怜惜地抚摸着她那瘦削的面颊,然后,骤然间,他们紧紧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留美学人何怀祖,今日偕眷返国。
很快地,他到了雅苹的公寓。上了十层楼,用钥匙轻轻地打开房门,客厅里寂无人影。高凌风走进去,卧室里传来轻微的啜泣声,他再轻轻推开卧房的门,就一眼看到雅苹正匍伏在床上,低低地,忍声地,压抑地啜泣。他站着,望着她,一动也不动。听到了声音,雅苹慢慢地回过头来,看到凌风,她不信任似的瞪大了眼睛,眼里仍然饱蓄着泪水,透过泪雾,那对眼珠里已绽放着希冀的、惊喜的、渴望的、热烈的光芒。这光芒瓦解了高凌风所仅存的骄傲,他走了过去,一言不发地在床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