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豌豆花 第4章（第1 / 4页）

“把他们统统给我关到后面院子里去，别让我看到他们！我鲁森尧倒了十八辈子霉，讨个老婆还带着三个讨债鬼！把他们带走！带走！”

豌豆花眼看玉兰被欺侮，她又惊又怒又痛了，她大声叫了起来：

“是！是！”玉兰连声答着，从地上爬起来，抱起小的，又扶起大的，再拖起豌豆花，“我们到后面去！我们到后面去！”

“你女儿？哈哈哈哈！”鲁森尧用手捏住了玉兰的下巴，捏紧她，捏得玉兰嘬起了嘴，疼得直往里面吸气，“你的过去我早打听得清清楚楚了！你女儿？哈哈哈哈！你去照照镜子，你还生不出这样的女儿呢……”

“让他们在后院里跪着！不许吃晚饭！”鲁森尧再吼，“你！玉兰！”

鲁森尧是大怒特怒了。他低吼了一声，抽出手来，用手背重重地对豌豆花挥过去，豌豆花从柜台上直摔到地上来了，膝盖撞在水泥地上，手撑在地上时，又被一根铁钉刺伤了手掌，她摔得七荤八素，耳中只听到光美吓得杀鸡般的尖声大哭大叫。而小光宗开始发蛮了，他用脑袋对鲁森尧撞了过去，嘴里学着姐姐的句子，哭着叫：

豌豆花无法思想了。从小，她在悲剧中成长，但，也在“爱”中成长。她的世界里从没有鲁森尧这种人物。她昏乱而惊恐，小小的心脏，因剌激和悲痛而狂跳着。然后，她毫不思索地，俯下头去……因为她正高坐在柜台上，鲁森尧的手就在她的脸旁边……她张开嘴，忽然间就用力对鲁森尧的手背一口咬下去，她小小的牙齿尖利地咬着那粗糙的皮肤，由于嘴太小，她只咬起一小撮肌肤，也因此，这一咬竟相当有力。

“你这个坏人！你这个坏人！你这个坏人！”

光美吓得大哭起来了。

一时间，室内又是哭声，又是叫声，又是鲁森尧的怒骂声，简直乱成了一团，有些人围在店门口来看热闹了。鲁森尧的目标又移向了小光宗，他抓起他的小身子，就想向水泥地上摔，玉兰吓坏了，她哭着扑过去抢救，死命抱住了鲁森尧，哭泣着喊：

“不行！”玉兰紧张地叫，跑过去握住豌豆花的手，“你放掉她！她是我女儿，我是怎么也不跟她分开的！”

玉兰慌忙站住。

“这就是豌豆花啊！你真有本领，连不是自己生的小杂种，也给带回来了！我看啊，这孩子长得还蛮像样，说不定可以卖几个钱……”

“你给我好好弄顿晚饭，到对面去买两瓶酒来！不要把你的私房钱藏在床底下！这几个小鬼，今天饶了你们，明天不给我乖乖的，我剥了你们的皮！”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劈手就给了玉兰一个重重的耳光。

“你打我吧！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孩子都小呀！他们不懂呀！你打我吧！打我吧！”

“啊哈！”鲁森尧又“啊哈”起来。在以后的岁月中，豌豆花才发现这“啊哈”，两个字是暴风雨前的雷响，而在鲁家，暴风雨是一天可以发生许许多多次的。“你这个鬼丫头，你居然敢跟我用‘不许’两个字！我就打你妈，你能怎么样？你敢怎么样？”

鲁森尧用脚对玉兰踹过去，玉兰跌在地上了。同时，鲁森尧也显然闹累了，把小光宗推倒在玉兰身上，他粗声地吼着叫着：

“放开我妈妈！你这个坏人！你这个坏人！你这个坏人！”一时间，阿婆叮嘱的话完全忘到九霄云外了。同时，她看到泪水从玉兰眼中涌了出来，那被掐住的面颊整个凹进去了。她更急更痛了，再也没有思想的余地，她就近抓住了鲁森尧那铁腕似的胳膊，又摇又扯，叫着：“不许打妈妈！不许打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