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洁舲 第4章（第3 / 5页）

“我是快开学了。”他困惑地说，“不过，我每周只有三天课，剩余的时间还是很多的。至于你，不是已经毕业了吗？”

洁舲静了静，把头颓然地靠在他坐过的椅子上，那椅垫上还留着他的体温，她的手平放在椅垫上面。半晌，她从地毯上站了起来，她轻轻地走过去，走到他的身边，烟雾浓浓地笼罩过来，把她罩进了烟雾里。

“暑假已经过去了。”她终于开了口，声音很平淡，“我的假期也过去了，你的假期也过去了。”

“那么，什么工作都别找，去写作！”他有力地说，“如果你这么爱写作，你就去写作！”

“所以，洁龄，”秦非一字一字地说，“不要冒险，不要去考验他！”洁舲一下子把头匍匐在自己膝上，她双手紧握着拳，面颊深埋在膝间，她的声音痛楚地迸了出来：

“我好想写作，”她认真地说，眼睛里闪耀着光彩，非常动人的光彩，“我每次看到一本好书，我就羡慕得发狂，恨不得那就是我写出来的。有的时候，我做梦都梦到在写作，我真想写作。”

“我最好的办法，是跟他分手！”

她回头注视他，两人的目光又遇在一块儿了。

他怔住了，呆了足足十秒钟。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把她的手从脸上拉开。

“你不能。”她飞快地回答。

“看着我！”

“我能不能坦白问一句？”展牧原开口说。

“胡说！”秦非生气了，恼怒了，“你为什么要跟他分手？除非你对他毫不动心！你动心吗？”他有力地问，“回答我！你动心吗？”她猝然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悲愤和苦恼。

“不。”他说，盯着她，“你从没告诉过我。”

“你什么都了解，你什么都知道！”她终于低喊起来，“你了解我比我自己了解得还清楚，何洁舲这个人物根本是你一手创造的！你何必问我？何必问我？何必苦苦追问我？”

“是啊！所以，应该去找一个工作。”她说，眼光始终看着前方，“我本来想去秦非的医院当护士，但是，护士必须是学护专的，而且，秦非也不赞成。当初我考中文系，是因为我发狂般地爱上了文学，现在，毕业了，突然发现学文学真没用，除了装了满脑袋瓜文字以外，居然没有一技之长。”她顿了顿，忽然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一直好想去写作。”

他从椅子里猛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去，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他再点燃了一支烟，就站在那窗口喷着烟雾，默然不语。

她被动地看着他，眼光中流露着凄苦和恐惧。

“我父母？”她怔住了，又掉头去看水，接着，就抬头去看天空，“我父母对我的事没有意见。”

“不会有事的，我跟你保证。”他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紧压在他心头似的。“只要你永远不说出来！永远不说！永远！洁龄，这不是欺骗。展牧原爱上的是何洁舲，他从没有认识过豌豆花，对不对？”

“你和秦非说的话一样。”她沉吟着，“所以秦非和宝鹃就不肯给我找工作！他们坚持我是写作的材料，我自己却非常怀疑……所以，最近我也心乱得很，以前，只想专心把书念好，书念完了，反而有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她侧着头想了想，忽然轻叹了一声：“唉！”“你父母呢？”他忍不住追问，“你父母的看法怎样？他们的意见如何？”

听到“豌豆花”三个字，洁舲浑身立即通过一阵不能遏止的寒战。这寒战传到了秦非手上，他也不自禁地跟着战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