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梦 哑妻(第1 / 18页)
“我说停止!”柳静言更大声地叫,一面回过头去找依依,依依正在床边做针线,看出他神色不对,她走了过来,柳静言对她叫:
雪儿伸着手要母亲,大姨太把孩子往依依怀里一送,不高兴地说:
“把这孩子抱开!”
听不见他的话,但,依依知道他对她表示好感,就感激地跪了下去,把脸贴在他的腿上。
“以后请你们不要说着玩!”柳静言厉声说。转过头去,看到依依的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对姨太太们发怒,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伸过手去,他要过孩子来,依依又惊又喜地把孩子交给他。他和依依回到了房里,关上了门。依依脉脉地望着他,眼睛里装满了哀怨和深情。柳静言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
柳静言始终没有纳妾,他也从书房里搬了回来。这年秋天,静文出了阁,冬天,柳太太逝世,临终,仍以未能有孙子而引以为憾事。方太太来祭吊柳太太,在灵前痛哭失声,暗中告诉依依,必须终身侍奉柳静言,并晓以大义,要她为丈夫纳妾。依依把这话告诉柳静言,柳静言只叹口气走开了。
“噢,”大姨太说,“说着玩的嘛!”
雪儿三岁了,美丽可爱,已学会和母亲打手语。柳静言一看到她嘴里咿咿唔唔,手上比手势,就觉得浑身发冷。一天,他在房里看书,雪儿在堆积木玩,他看着她。雪儿抬头看到父亲在看她,就愉快地打了个手语,嘴里咿咿啊啊了一大串,柳静言感到心中一阵痉挛,他的女儿!他的哑巴女儿!穷此一生,就要这样咿咿啊啊过去吗?听到这咿啊声,他头上直冒冷汗,打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嫌恶和愤恨感。他神经紧张地望着雪儿,雪儿仍然咿咿啊啊,指手画脚地说着,他突然崩溃地大叫:
“妹妹她们说,你要另娶一个,把我送回娘家去,是吗?”
“谁说的?”
“胡说八道!”
柳静言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来,她珠泪盈盈,满脸恻然。柳静言写:
“静言,别送我走,”她潦草地写,“让我在你身边,做你的丫头,请你!如果你赶我走,我就死!”
“依依什么地方贱?雪儿又有什么地方贱?说说看!”
“停止!”
大姨太这句话才完,从山子石后面绕过一个人来,怒目凝视着大姨太,大姨太一看,是柳静言,不禁吃了一惊。柳静言冷冷地说:
雪儿听不到父亲的声音,仍然在指手画脚。
“贱丫头!和她妈妈一样贱!”
“你不要我了么?”
他捧起她的脸,望着她的眼睛,然后颤栗地吻着她,低声说:
依依望着他,听不懂他的话,她匆匆地拿了一份纸笔给他,接过纸笔来,他不知道该写什么,只怜悯地望着依依发呆。依依在他的目光下瑟缩,低下头去,也呆呆地站在那儿。半天后,才从他手里拿过笔来,在纸上写:
“我躲避你,不是不要你,只是怕再有孩子,我不愿再让这种生命的悲剧延续下去!可是,我喜欢你,依依,我太喜欢你了一些!”
“谁该负责任呢?同样的生命,为什么该有不同的遭遇?老天造人,为什么要造出缺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