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梦 哑妻(第4 / 18页)
依依惶然,提起了笔:
“你是魔鬼!你是谋杀犯!你是刽子手!”
“生孩子如此痛苦,我希望你再也不要生了。”
“当然。”柳静言拂开依依额上的头发。
柳静言感到眼眶发热,但另一种恐怖压迫着他,他坚定不移地写:
“是吗?”依依写,脸上既关怀,又欣慰,“那么,她不会是个哑巴了?”
“他不会正常的,他将永远带着聋哑的遗传因素!你必须吃这个药,我命令你!”
“孩子的声音很好。”
“雪儿!”
他把纸条丢给她,狠心地把脚从她的怀抱里抽出来;依依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跳过来要拉住他,他甩开她,走了出去。依依倒在地下,把头埋进手腕中,痛哭起来。
“雪儿,来,让爸爸抱抱!”雪儿伏在奶妈肩上,对身后父亲的呼唤恍如未觉。柳静言突然打了个冷战,他示意奶妈不要动,走了过去,在雪儿身后大声叫:
第二天晚上,柳静言拿了一碗熬好的药水走进来,闩下了房门。依依恐怖地看着他,浑身颤栗。柳静言把药水放在桌子上,在纸上写:
这天,雪儿快满一周岁了,奶妈抱着她在院子里晒太阳。柳静言走了过去,在雪儿背后叫:
他把药碗端到她面前,强迫她喝下去,她的眼睛张得大大的,带着无比的惊恐望着他,她的身子向后退,他向她逼近,直到她靠在墙上为止。她用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他,身子像筛糠般抖个不停,嘴巴张着,似乎想呼出她心中的哀求。他把碗送到她嘴边,她的眼睛张得更大,更惊恐,更绝望,里面还有愤恨,哀怨,和凄惶。他把药水向她嘴边倾去,哑着声音说:
柳静言叹口气,对依依摇摇头,温柔地笑笑。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声音清脆响亮,柳静言高兴地听着孩子的哭声,在纸上写:
“喝下去!”
“别胡说,我一定给你生个男孩子。”
冷汗从她眉毛上滴到碗里,她仍然以那对大眼睛盯着他,然后,机械化地,她把药水一口口地咽进肚里。柳静言注视着她的嘴,看着她把全碗的药水都吞了进去,然后疲乏地转过身子,把碗放在桌子上。他感到浑身无力,额上全是汗。依依仍旧靠在墙上,面白如死,以她那对哀伤而愤恨的眸子望着他,就好像他对她是个完全陌生的人。这眼光使他颤栗,他可以领会她眼睛中的言语,事实上,这眼光比言语更凶狠,它像是在对他怒吼:
“吃掉它,理智一点!”
孩子因为生在下大雪的日子,由祖父取名为瑞雪,但,全家都叫她雪儿。雪儿虽是个女孩子,可是,没多久,却也获得了上下一致的钟爱。主要因为雪儿长得美极了,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如她的母亲,挺直的鼻子和神采飞扬的眉毛又活像柳静言。她是父母的结晶,综合了父母二人的优点。不过,在这个复杂的大家庭里,得宠并非幸事,姨太太们成天在依依背后,想抓住她们母女的错处。
依依发着抖写:
“谢谢天!”依依写了三个大字,就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疲倦地入睡了。
“我求你,发发慈悲,让我保存这个孩子,我从没有求过你什么,我就求你这一件事!我要这个孩子,他一定会正常的!”她泪水迸流,哭着写,“你打我,骂我,娶姨太太都可以,就请你让我保存这个孩子,我一生一世都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