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3 / 4页)
当志翔惊觉到暑假之将逝,而自己的“工作”仍无踪影时,丹慕用那么可可爱爱的声音对他说:
志翔对丹荔看了一眼,丹荔缩到她母亲背后去了。
“反正,暑假已经快完了,你找到工作也做不了几天!咱们还不如上山去!”
“你想在日内瓦找工作吗?”朱培德说,“难道丹荔没有告诉你,在这儿找工作是很难的,别看瑞士是个永久中立国,他们仍然排斥东方人。”
“上山?”
现在,见到了这个年轻人,又和他谈了话,朱培德有些了解他何以会征服丹荔的原因了,但是,他也使这对父母惊愕而困扰了。
“附近你都玩遍了,我们上山去,可以滑雪,可以坐缆车,可以从一个山头吊上另一个山头,包你会喜欢得发疯!在山顶上,你看下来,才知道瑞士真正的美。”
她自幼就知道如何挟持父母,但是,为了男孩子,一再用“自杀”这种严重的字眼,却是第一次。
他被说动了,于是,他又上了山。
“爸爸,妈!你们如果给他脸色看,或者找他麻烦,我——我就自杀!”
在山上的小旅馆里,他们一住多日,那山的雄伟,那积雪,那一片皑皑的白,志翔眩惑了,沉迷了。何况,身边有个娇艳欲滴、软语温存的丹荔!她教他滑雪,当他摔了一鼻子雪时,她笑开了天,笑开了地,笑开了那皓皓白雪的山!在那些乐不思蜀的日子里,他偶尔会想到志远,想到在歌剧院里扛布景的志远,想到在营造厂里挑水泥的志远……可是,只要他眉头稍稍一皱,丹荔就会迅速地把嘴唇印在他的眉心上。他又忘了志远,忘了罗马,或者,是强迫自己去“忘”!
女儿迟早是会恋爱的,朱培德深知这一点。但,恋爱的结果是不是婚姻就很难预料了,这一代的年轻人是多变的,这一代的年轻人也是不负责任的,这一代的年轻人更是游戏人生的。对他们而言,“恋爱”也是游戏的一种。可是,朱培德知道丹荔这一次没有“游戏”,非但没有“游戏”,她已经深深陷进去了。这男孩子能让她在罗马住上好几个月,就一定有他特殊的地方。何况,丹荔一回家就说过了:
欢乐的时光和恋爱的日子,是那么容易飞逝的,迅速地,日内瓦公园中的梧桐树,叶子已经完全黄了,梧桐子落了一地。志翔和丹荔下了山,欢乐仍然充溢在志翔的胸怀里。
事实上,朱培德在见到志翔的第一眼,就已经喜欢了这个年轻人,高而帅的身材,浓眉,大眼,挺直的鼻梁,外型上,就是个漂亮的小伙子!女儿的眼光居然不错!再加上志翔彬彬有礼、应对自如,既不像丹荔以前那些男友那样流里流气,目无尊长,也不像丹荔所形容的是“画呆子”“书呆子”“雕刻呆子”。他一点也不呆,一点也不木讷,有问有答,坦白而大方。
然后,这天晚上,他走出旅馆,正要去赴丹荔的约会,他答应和丹荔去一家餐厅吃瑞士火锅。可是,才跨出那旅馆的大门,他就一眼看见了一个人,满面风霜地斜靠在旅馆门口的柱子上,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天上飘着些儿细雨,他就站在雨地里,头发上缀着雨珠,肩上的衣服已被雨湿透。他静静地站在那儿,静静地望着志翔。
于是,第二天晚上,志翔终于见着了朱培德夫妇。显然,丹荔已经在父母身上用了相当大的功夫。朱培德夫妇的态度温和,言语亲切,与志翔所料想的完全不同,他们既没有摆长辈架子,也没有仗势凌人的气派。在那豪华的客厅里,他们倒是谈笑风生的,对女儿这个男友,丝毫没有刁难。
这是志远!憔悴、消瘦、苍白而疲倦的志远!
“开车、骑马、滑雪、溜冰……我样样都会!我是十项全能!只是念书念不好!你惊奇个什么劲儿?在罗马我本想买辆车的,怕你又嫌我招摇,所以车子也不敢买!唉!”她叹口气,认真地说,“为了你,我连个性都改变了,我想,我真是命里欠了你的!”
志翔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响,惭愧,懊悔,痛楚一起涌上心头,他站着,呆望着志远。好一会儿,兄弟两个就对视着,然后,志远走近了他,轻轻地把手放在他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