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3 / 4页)
“可欣,可欣,可欣。”
“怎么?”杜沂有些诧异,“嘉文没有回家?”
“放开我,”湘怡挣扎着,眼泪滑下了她的面颊,“放开我,嘉文,你会弄伤了我们的孩子!”
“为什么把头发盘起来?”他低声问,声音里有种不寻常的喑哑。“天气太热了,披下来会出汗。”她说。婚前,她习惯于梳两条辫子,婚后,她就依照嘉文所喜欢的样式,让头发自然地垂在背上。
“您别急,爸,”湘怡笑得很甜,“素什锦是用猪油炒的。”说完,她笑着溜进了厨房里。
“这使你看起来老气。”嘉文说,伸手抽掉了湘怡头上的发针,立即,发髻散开了,浓厚的头发像水般披泻下来。嘉文的眼光恍恍惚惚地在她脸上移来移去,他的胳膊变得坚硬而有力。“你真美,可欣。”他喃喃地说,声音轻得像梦呓。然后,他的唇轻轻地触过她的,那样温柔,那样小心,似乎怕碰伤她。“可欣,可欣,可欣。”他低叫。
“吃一点油腻也没关系呀杜沂皱了皱眉,你早上不是说要炖个蹄膀吗?”
湘怡浑身痉挛,跟着痉挛同时来到的,是一种穿透骨髓的寒冷。她战栗起来,注视着神思恍惚的嘉文,她没有勇气,也不忍心去点穿他。而另一种近乎绝望的、受伤的感觉让她神经紧张。她用带泪的声音低喊:
“赌钱?”湘怡诧异地问,接着,就突然感到一阵解脱后的松弛。噢!不过是赌赌钱而已!这傻孩子神神秘秘、吞吞吐吐的,她还以为他去了什么酒家妓院呢!赌钱虽然不好,比起那些来还好得多。她松了一口气,注视着嘉文那对坦白、求恕的眼睛,和那股犯罪后懊恼的神情,她像个溺爱的母亲般的吻了他。“好了,嘉文,别放在心上了,只希望你以后不再受他们的引诱。”
“交朋友,玩,跳舞!”她坐正身子,突然说,“对了,爸爸,我去学声乐,好不好?”
嘉文高兴起来,良心上的负荷一旦交卸了,他觉得自己和婴儿一样的纯洁,捧住湘怡的脸,他深深地吻她,缠缠绵绵地吻她。刚刚那种犯罪似的感觉已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又自认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
“你少管闲事,吃你的饭吧!”杜沂说,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你整天忙些什么?见不到人影。”
“湘怡,你真好,湘怡。”他重复地说,重复地吻她。
“炒了个素什锦,”湘怡说,脸上掠过一个悄悄的微笑,“医生说您不能吃油腻。”
“放开我,嘉文,让我去。”
“下午他早退了,”杜沂说,立即传染了湘怡的不安,“或者他临时要办什么事,大概马上就会回来了。怎样,今天晚上有什么好菜吗?”他故作轻快地问。
嘉文的胳膊箍得更紧了,他的唇开始火热地贴住了她,她可以感到他身体的颤动,和那呼吸的热汽。他嘴里仍然在不停地低唤:
“没有呀!”湘怡不安地说,“他不是在上班吗?”
“怎么!哥哥又没回家!”望着湘怡,她半开玩笑半正经地说,“你当心,湘怡,哥哥该管了。对男人可不能脾气太好,对不对?爸爸?”她转向父亲,做了个鬼脸。
“好了,好了,”湘怡说,眼眶没来由地有些潮湿,“早些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吃晚饭了,嘉文仍然没有回来,倒是嘉龄先回家,一进门就嚷饿。湘怡原准备等等嘉文,但看到杜沂和嘉龄都没有等的意思,只好暗中留下一盘菜,预防嘉文没吃饭回来时可以热热吃,就开了饭。嘉龄用眼光对周围一扫,耸耸肩说:
嘉文没有放开她,他的眼睛在她脸上上上下下地逡巡,似乎在找寻什么,眼光里罩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光彩,使他的脸像浮在雾里。湘怡的心脏收紧,潜意识地体会到什么。每当嘉文如此看她,她就感到自己被遗失了。那是奇怪的一刻,她知道他看到的不是她。
杜沂用欣赏的眼光望着湘怡的背影,他从没有看过比湘怡更安静、更柔顺的女孩,而且,她又对所有的人都那么体贴关怀,包括这个做公公的他。这些年来,他虽然有一儿一女,却很少享到儿孙之福,没料到这个儿媳竟使他充分享受到做父亲的好处。也由于过分喜欢湘怡,他对嘉文就有份薄薄的不满。闺房之事,他做父亲的当然不便过问,但他总觉得嘉文待湘怡缺乏一份热情。例如早退而不回家,这已经是一星期里的第三次了,这孩子到底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