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 / 5页）

她茫然自问。坦白告诉她？不！每个人都有掩饰“坏的真实”的本能，何况她不想增加可欣他们精神上的负担。她宁愿可欣认为她很幸福，很快乐，也不愿可欣知道她的凄惨的现状！而且，谁知道？或者一切还会好转的，嘉文会戒赌，夫妇携手为前途努力，尽管不能恢复财产，也总可以过一份安详的清苦生活。只要他戒赌，人不到咽最后一口气，你就不能对他放弃希望，或者他会改好，他既然能由好变坏，为什么不能由坏变好？他改好了，一家人又融融洽洽，可以把这幢房子卖掉，换一幢小平房，团结一致地努力。最起码，他们还有这样一幢房子！许多贫苦的人，住在破破烂烂的茅草房里，也照样生活得快快乐乐！她并不要富有，她只要快乐！谁能肯定她已远离幸福？一切还会好转的，谁知道？

“可欣！噢，可欣！我如何告诉你呢？”

“我决不给你房契！决不！”杜沂喊，额上的青筋突了出来，鼻孔里沉重地透着气。

她写不下去了，用手托着下巴，她瞪视着信笺。她自己写下的句子让她脸红，到底，她是个善良忠厚、不善于撒谎的人。抛下了笔，她用手捧着头，痛苦地自语：

“你说什么真相？你非说不可！你说！”嘉龄也大嚷着。

收到你的信真高兴极了，我和孩子们都生活得快乐幸福，嘉文在工作上也表现得很好，爸爸已于去年告老退休，在家里享受儿孙之福……

起来慵栉沐，眉锁黛痕青。

“我要房契。”嘉文冷冷地说，“这房子迟早是我的！”

晓日开图画，秋山列障屏，

“你你你敢这样说？你——”杜沂气得说不出话来。

情丝偏不断，心镜转空灵。

“我就说——我就说——”嘉文豁出去了，把头凑向嘉龄。

可欣：

“嘉文！”湘怡尖叫。但是，惊人的言语已从嘉文口中直泻而出：“你不是我的妹妹，你不是我妈妈生的！你母亲是个舞女！是个狐狸精！是个荡妇！你也不干不净！谁知道你的父亲是不是爸爸！你没有权管我的事！没有权过问我们杜家的财产！你——”

拿出信笺，推开桌上那些学生的练习本和作文本，她开始给可欣写回信：

嘉龄尖声锐叫了一声，冲向了嘉文，扑打着他，扭着他，一面发狂般地喊：

“走吧，嘉文，求你！”湘怡流着泪请求，“走吧，别再气爸爸了！走吧！”

竟夕不成寐，人眠我独醒，

“你还没说出来呢，我到底怎样？”嘉龄紧盯着问。

同一时间，杜沂也在他房里踯躅叹息，雅真的信非常简单，却充满了恳切的问候之意，和关怀之情，最后，还有一句动人心弦的话：“船已倦于漂泊，惜无归期。借问昔日港湾，仍屹立如故否？”另有一首缠绵的诗：

“你给我滚开！”嘉文对他妹妹大叫，最后的一线良知仍在他内心挣扎，“我只要房契，我不想惹你，你别逼我说出真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