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4 / 5页)
“也没有。”湘怡在火边的石头上坐下,“他们一定跑得很远了,或者是根本没放枪。”
可欣走到他身边,拿出一条绣花的小手帕给他,低声地说:
“我没听到过枪声,你听到了吗?”可欣问。
“是吗?”可欣又拾起一根树枝,在火里胡乱地拨弄着,脸上有股焦躁和不耐的神情,“那么,嘉文呢?”
一条栈道又一条栈道,一块岩石又一块岩石,这山路仿佛无尽止的长,仿佛永走不到山下。纪远不肯把嘉文让给山地人去背,也不肯坐下来稍事休息。他有种顽固的、自我虐待似的坚持,虽然步履都已不稳定,却决不放下嘉文。
“怎么突然想起他?”湘怡心不在焉地说,注视着越来越清晰的山和树木,“只是一个比较出色的男孩子而已,我不觉得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午后三点钟左右,他们终于来到昨天经过的独木桥边。瀑布依旧奔流飞湍,岩石依然耸立在激流之中,那条颤巍巍的独木,也依旧岌岌可危地架在岩石上。
“嘉文?”可欣顿了顿,凝视着湘怡,突然说,“湘怡,你对纪远的印象如何?”
“不放心他任何地方!总觉得他还处处都需要照顾和保护。”
“纪远,这儿!”
“不放心他什么呢?”
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来,他睁开眼睛,接触到可欣恳切的眸子。她盈盈然地站在那儿,手里举着水壶。
“是吗?”可欣脸上的焦灼和不耐更加深了,“但是,我总是不放心嘉文。”
“怎么过去呢?”胡如苇望着纪远说,“一个人单独走都不简单了,何况背着一个人!”
“怎么呢?”湘怡问,“你不是一直都很开心吗?嘉文对你又那么体贴!”
“我可以过去,”纪远简单地说,“你们先走,让我稍微休息一下。”可欣望着纪远,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三个山地人已经先过去了,放下背包再来接应后面的人。大家都一个一个地走了过去,大概因为多了一次经验,今天走起来远没有昨天那样惊险。纪远等他们都过去了之后,才走上了岩石。
“我有些心神不宁,”可欣站起来,走去找出锅和米,准备煮稀饭。湘怡没有动,望着可欣把锅架在火上。“不知道为什么,”可欣看着火说,“我觉得这次打猎有点……有点……有点讲不出来的那种滋味,仿佛是——别扭。”
岩石在多年水花飞溅之下,长满了一层绿色的茸苔,滑不留足。纪远背负着重量,只能手脚并用,尽管十分小心,仍然潜进水里一次,整个裤管都湿了。但,纪远并没有摔倒。跨上了独木小桥,他摇摇欲坠地走了过来,等到达对岸,他已满头大汗,连手背上面都冒着汗珠。把嘉文放到担架上(这以后的路可以用担架了)。他跌坐在石头上面喘息,本来红褐色的脸庞显出一种少见的苍白。
“喝一点水,好吗?”她轻声地问,带着种使人不能抗拒的温柔。他接过水壶,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大口,这是未经煮过的山泉,是可欣沿路在泉水所经之处接的。水清凉无比,沁人心脾。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喝完了水,可欣又递上了面包,仍然用那种使人不能抗拒的、温柔的语气说:
“嘉文比纪远安详宁静,”她思索着说,“嘉文像一条小溪,纪远是一条瀑布。我想,前者比较给人安定的感觉。”
“你非吃一点不可!否则,你会支持不下去的!”
湘怡迅速地掉过头来看着可欣,她不知道可欣在不安些什么,但她却莫名其妙地心跳起来,大概是受了可欣的传染,不安也悄悄地爬上了她的心头,她感到自己的脸在微微地发热了。
他吃了,同时,凝视了可欣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