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 / 6页)
“谁?”凌风不解地问。
“大概不会再回来了,他已经辞去了教员的职位。能够在这里待上三年,我已经觉得他很难得了。”韦白说。
“它来了!”
“回台北?”凌风微蹙着眉头。“他不是说台北的车轮碾碎了他的灵感吗?”
这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尽管感情是超越时空的,人们仍然要相聚而不要别离。我叹息一声,望着湖面,又一片枫叶被风吹落在湖里,它轻轻冉冉地飘落在水面,立即,无数的涟漪陆续地荡漾开来。那片红叶像一条小船,在湖里漫无目的地漂流,它漂向了岸边,沿着岸边流荡,终于浮到了我们的面前,我低低地说:
飒飒凉风起,飘然落湖内。
韦白也笑了笑,我们在他身边坐下来。韦白干脆把鱼竿压在地下,燃起了一支烟。喷出一口烟雾,他轻描淡写地说:
霜叶红于火,上着离人泪,
“余亚南要走了,你们知道不知道?”
他倚着我,带着种感动和虔诚的神情,望着我手里的红叶,仿佛这红叶真是载满我们的梦幻和感情的小舟。红叶上的水渍逐渐干了,我取出凌风衬衫口袋里的钢笔,在枫叶上题下一首小诗:
“这儿的山水也没有为他带来灵感,”韦白淡然一笑。“他说他完全迷失了,找不着自己的方向。事实上,他患上了这一代年轻人的病,最糟的是,这种病几乎是不治的,除非你长大了,成熟了。”
“喏,咏薇,别难过,你一伤心我就六神无主,”凌风捧着我的脸,“不管我们离别还是相聚,我永远是你的。咏薇,时间与空间算什么呢?这段感情该是超越时空的。”
“什么病?”我问。
他的话多不吉利,好像我们一生相聚的时间就只剩下一星期似的,我更加凄然了。
“流行病。”韦白吐出了一个烟圈,穿过树隙的阳光是无数的金色圆粒,在烟圈上下飞舞。“苦闷啦,彷徨啦,迷失啦,没有方向啦……这些成为了口号,于是艺术、文学、音乐都要去表现这一代的苦闷,这一代的迷失和彷徨。为什么苦闷?为什么迷失?为什么彷徨?年轻人并不完全知道;往往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苦闷而苦闷,不知道为什么要迷失而迷失。在这种情况下,艺术也好,文学也好,表达的方式都成了问题。最后,就只有本人才看得懂,甚至于,有时连本人都看不懂。”他望着我,对我微笑,“咏薇,你还要写小说吗?”
“余亚南要走?”我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走到什么地方去?”
“这该是离人的眼泪。”
“我不知道,”韦白摇摇头,“大概是台北吧!他终于对这山野的生活厌倦了。”
“那条红叶的小舟,载满了我们的感情。”我说,弯着腰,把手伸进湖水里,轻轻地托起那片红叶,许多水珠沿着叶片的周围滚下来,我低语:
“不再回来了吗?”我问,心中车轮一般地打起转来,凌云,凌云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