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3 / 6页)
推开门,我们走了进去,这是间大约八席大的房间,对个单身汉来讲,不算是太小了。窗子敞开着,房间里的光线十分明亮。韦白正坐在书桌前面,埋头在雕刻着什么,他工作得那么专心,连头都不抬起来一下。凌风忍不住喊了一声:
“我从不以为你是个相信命运的人。”
“进来!”
“你知道我是学工的,”他笑笑说,“猜猜我为什么学工?”
“坐吧!”韦白推了两张椅子给我们。
“第一条鱼!”凌风笑吟吟地说,取下鱼放进鱼篓里,重新上上饵,把鱼钩甩人入水中。“你觉不觉得,”他望着我,“我们活着也就像钓鱼一样?”
“陪咏薇来看看,”凌风说,“她还是第一次到镇上来昵!”
“我不懂。”我摇摇头。
“我还以为是帮我做事的老太婆呢!你们今天怎么有兴致到镇上来?”
孤标傲世偕谁隐?
“自己上!”凌风说。
他倒了两杯茶给我们,茶叶很香,我立即嗅出这是青青农场的茶叶。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我望着他书桌上的雕刻品,他正在刻的是一大片竹片,上面雕刻着一株菊花和几块山石。刻得劲健有力,菊花上方,有草书的两行字,是《红楼梦》中黛玉《问菊》一诗中的句子:
“那么,我还是在树底下休息休息吧!”我闷闷地说。
“很适合你。”我说。
“不是钓鱼,就是被钓。”他静静地说,“而且不论钓鱼与被钓,机运性都占最大因素。”
他立即抬起头,看到我们,他显得十分惊讶,说:
“你是说命运?”我问,“你认为命运支配着人生?”
“韦校长!”
“并不完全是,”他说,“我欣赏中国人的一句老话‘尽人事,听天命’,许多时候,我们都是这样的。如果尽了全力而不能改变命运,就只有听命运安排了。”
“这儿,给你!”韦白递了一根上好鱼饵的钓竿给我,我接过来,对凌风白了白眼睛。凌风只是自己笑着,一面拿着鱼竿走下河堤,把鱼饵甩进了水里。
“很乱,是不?”
我们开始钓鱼。三个人都有一阵短期的沉默,阳光在水面闪着万道光华,蝉声在树梢上热烈地喧闹,几片云薄而高,从明亮的蓝空上轻轻飘过。我坐在草丛里,鱼竿插在我身边的泥地上(因为我握不牢它),凌风站在我身边,鱼竿紧握在他手中。韦白在距离我们较远的地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
我并没有坐,我正在好奇地打量着韦白的房间。天地良心,这可不是一间很整洁的房子,我从没看过一间屋子里会堆了这么多书,两个竹书架堆得满满的,地上、窗台上、书桌上、墙角上也都堆着书。除了书以外,还有木头、竹子、各种已完工或未完工的雕刻品和大大小小的纸卷。韦白注意到我在打量房子,他笑了笑。
浮标静静地荡在水面,流水缓缓地轻泻,我聚精会神地瞪着浮标,只要一个轻轻的晃动,就手忙脚乱地去抓鱼竿,一连三次,鱼竿上都仍然只有鱼饵。凌风一动也不动,但是,当他第一次拉起鱼竿,上面已经有一条六七寸长的鱼,活蹦活跳地迎着阳光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