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5 / 5页）

“不只我，还有你父亲，你永不会失去他的！”

“不！”她低语，“我几乎没睡。”

他凝视她。

老人在旁边，雨薇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对他微笑，那样朦朦胧胧地，做梦般地微笑。

“是吗？”他问。

“让我去！”若尘粗声说，挣脱了她，“让我去！”

“我上楼去拿药，”她说，“如果你吃了不能止痛，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好打电话给黄医生！”“我用不着止痛药！”老人坏脾气地嚷，“谁告诉你我痛来着？”“不管你用得着用不着，你非吃不可！”雨薇说，一面奔上楼去。老人叽哩咕噜地诅咒了几句，回过头来望着耿若尘：

“你要到哪里去呢？”雨薇含泪问。

“爸爸，你今天觉得怎样？不舒服吗？”耿若尘问，发现父亲的气色很不好。“放心，我还死不了！”老人说，脸上的肌肉却痛苦地扭曲着。雨薇很快地走过去，诊了诊老人的脉。

真的，到哪里去呢？父亲死了，风雨园还是他的家吗？而今而后，何去何从？他站住了，回过头来，他接触到雨薇那对充满了关切、热爱、痛苦、与深情的眸子，这对眼睛把他从一个深深的、深深的冰窖中拉起来了，拉起来了。他看着她：

“早，雨薇，昨晚睡得好吗？”

“是的。”她肯定地说，“死亡只能把人从我们身边带走，却不能把人从我们心里带走！”

第二天，对江雨薇来说，日子是崭新的，生命也是崭新的，连灵魂、思想、与感情统统都是崭新的。早晨，给老人打针的时候，她止不住脸上那梦似的微笑。下楼时，她忍不住轻快地“跳”了下去，而且一直哼着歌曲。当耿若尘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心跳而脸红，眼光无法不凝注在他脸上。耿若尘呢？他的眼睛发亮，他的脸发光，他的声音里充塞着全生命里的感情：

他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肩。他不知道这小小的肩头曾支持过多少病患的手，现在，这肩头却成了他最坚强的支柱。

“哦，哦，”雨薇慌忙掩饰似的说，“没什么，没什么。”可是，她的脸那样可爱地红着，她的眼睛那样明亮地闪着，老人敏锐地望了她一眼，“爱情”明明白白地写在她脸上的。

“在这世界上，我现在只有你了，雨薇。”他说。

“咳！”老人咳了声嗽，眼光看看若尘，又看看雨薇，“你们两人有秘密吗？”他怀疑地问。今天，他的情绪并不好，因为一早他就被体内那撕裂似的痛楚在折磨着。

泪水滑下了她的面颊，她用手紧紧地挽住了他的腰，把他带回医院里去，在那儿，还有许多家属该料理的事情。一面，她轻声说：

“我也是。”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