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 / 6页）

“我想，我懂的。”她说，想起父亲刚死的那段日子，债主的催逼，世人的嘲笑，姐弟三人的孤苦无依……那时，自己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觉得命运乖蹇，举世皆敌？所幸的，是那时自己必须站起来照顾两个弟弟，没有时间来怨天尤人，否则，焉知道自己不会成为一个小太妹？

“真奇怪。”他笑着说，“这些年，没有李妈，我不知道是怎么活过来的！”

“你又说对了！”他歪歪头，仍然带着他那股骄傲的气质，“像我父亲说的，只要我安心做任何事，我都会做得很好！”

“到底是孩子！”

“何必再解释？”耿若尘皱起眉头，鲁莽地打断了她，“你是对的！我那些抽象画烂透了！连具象都还没学到家，却要去画抽象！你猜为什么？因为买画的人十个有八个不懂得画，因为我画得容易，脱手也容易！那不是我的事业，只是我谋生的工具而已。”“可是，你如果安心画，你可以画得很好！”

耿若尘也笑了，望着李妈说：

“别提了！”她说，“不要把那些话放在心上，我那时是安心想气你，事实上，你的画并不那样恶劣……”

“嗨！”她挑高了眉毛，“我仿佛记得，你昨天才答应了你父亲，从此，你不再流浪了。”

江雨薇把下巴搁在膝上，眼光迷迷濛濛地望着那蓝色的火舌。耿克毅也静默了，他舒适地靠在椅子中，陷入一份深深的沉思里。李妈走了进来，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我还不知道，”他犹疑地说，“我想，我不会在风雨园停留很久……”

“哎，老爷少爷小姐们，你们到底吃不吃早饭呀？！这样的冷天，稀饭可不经放，待会儿就冰冷了！要聊天，要烤火，还有的是时间呢！”

他咬住嘴唇，沉思了一会儿。

“李妈……”

她再一次脸红。

“你别说！”李妈阻止了他，“你爱吃的皮蛋拌豆腐，已经拌好了放在桌上了！”

“四年中，我从来没有振作过，我过一天算一天，过一月算一月，过一年算一年，我懒得去工作，懒得找职业，我的生活，只靠写写骂人文章，或者，画画‘只配放在中山北路三流画廊里骗骗外国人’的烂画！”

耿若尘用手搔了搔头发。

江雨薇从地毯上跳了起来。

“这以后，你又预备做什么呢？”

“哎呀，”她惊奇地叫着说，“原来我还没吃早饭吗？怪不得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呢！”

她深深地望着他。

老人忍不住笑了，他摇摇头，低语了一句：